溫淩回過頭,他看著站在養心殿大門口的秦思淵,他此刻一身玄色衣袍整個人看起來陰鷙又壓抑。
身後是簇擁著的羽林衛,那雙黑沉如深淵般的眸子正死死盯著自己。
“打斷我的腿?攝政王殿下什麼時候這麼仁慈了。”溫淩的眼睛裏還氤氳著淚意,他嗓音溫軟平淡,甚至帶了些許哽咽:“您不若直接讓楊將軍把我一並殺了,我也好去荒山陪我的阿爹阿娘。”
秦思淵的臉色在一瞬間沉了下來,看見秦思淵的表情,溫淩隻覺得心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後拚命攪動傷口,痛的幾近麻木。
他真是蠢到家了,滅了自己全族的仇人他竟然視為恩人,每日和他卿卿我我的大鬧。
“這種話你也能信,溫淩,你平日的機靈勁兒都喂狗了?”秦思淵的嗓音依舊低沉,他朝著溫淩勾了勾手:“過來。”
“不用過去了,生殺陣還有半個時辰就會徹底打開,我既阻止不了,那就和眾生一同赴死也不錯。”溫淩又往前邁了幾步,巨大的威壓讓他口鼻都溢出了血,五髒六腑是近乎碾碎了的疼痛。
“溫淩,別讓我生氣。”秦思淵捏緊了拳頭,他微微向前走了兩步,俊美的麵容上凝了一層寒霜。
“秦思淵,我問你,秦思閱會死你是不是早就心知肚明?你說讓我相信你會安排好一切,也包括了秦思閱的死嗎?”溫淩停下腳步,他擦了擦鼻子裏流出來的血,卻怎麼也止不住。
秦思淵沒有回答,隻是又重複了一遍:“過來。”
溫淩忽然就笑了一下,眼淚再也憋不住,大顆大顆的砸了下來。
“什麼啊,原來你們所有人都知道秦思閱會死。你們根本就不在乎這一條人命,這天下所有人的命你們都不在意,區區一個秦思閱又算得了什麼?”溫淩眼睛紅紅的看著秦思淵,眼底帶著失望:“他被你架在皇位上成了你製衡朝臣的工具,現在沒用了就活該去死是嗎?”
“這個世界真是沒意思透了,我討厭你們所有人!”
朔月降臨,整個天空沒有一絲光線,溫淩轉過身用盡全身的修為,縱深一躍,跳進了陣眼之中。
骨骼碎裂的聲音落在耳畔尤為清晰。
血液在奔湧流失,經脈在寸寸斷裂。
疼痛到達極致,溫淩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此刻的感觸。
意識越來越模糊,溫淩緩緩闔上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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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淩的動作實在太快,沈雁臨眼睜睜看著溫淩跳了進去:“溫淩!!!”
秦思淵站在原地,原本漆黑的眸子此刻腥紅一片,屬於人類的瞳孔也開始一點點產生變化。
他化為黑色的霧氣直衝生殺陣眼,生殺陣已經啟動,百鬼咆哮著衝了出來,所到之處皆是淒厲的慘叫聲。
秦思淵逆著百鬼,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們撚成煙霧。
那雙大手朝著生殺陣之內伸去,林子清看著秦思淵的動作,嚇得大聲喊道:“你瘋了!生殺陣一旦開啟,陣眼任何人觸碰都會灰飛煙滅的!你想毀了生殺陣?!”
秦思淵冷笑一聲:“區區一個生殺陣,也妄想湮滅本尊?”
他將原本要被惡鬼吞噬的溫淩硬生生扯了回來。
把人抱在懷裏,秦思淵看著溫淩蒼白到沒有一絲麵色的臉龐,纖長的睫毛還掛著淚痕,眼角泛著紅,似乎傷心極了。
扭過頭,秦思淵把自己的麵貌暴露在空氣中。
原本還在叫喊的林子清看清秦思淵的麵容時瞬間便跪在了地上。
“尊上!!您,您終於回來了?”
他的表情是幾乎掩蓋不住的激動,那種狂熱的,執著的眼神死死盯著秦思淵。
秦思淵看著林子清:“你動了最不該動的東西。”
林子清的麵色一白,他快速垂下頭:“屬下知罪!”
說著,林子清咬了咬牙,將自己的心掏了出來雙手呈上:“屬下願將心交由尊上保管。”
秦思淵將那顆心握在手中輕輕把玩,他看著林子清的臉上帶著不正常的潮紅,下一刻,掌心微微用力,他捏碎了林子清的心髒。
“傷了本尊的至寶,你以為用一顆魅魔的心便可贖罪?”秦思淵居高臨下的看著林子清:“你該死。”
林子清的雙眸瞪的大大的,身體重重跌在地上,黑色的血流了一地。
沈雁臨看著秦思淵,麵色凝重又警惕:“你究竟是何時複活的?”
“說起複活,本尊還要多謝你。”秦思淵的臉上勾著一抹譏諷的笑意:“若非當初你隱姓埋名入世,本尊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地拿到聚鏡。”
“溫淩的三魂七魄已經消失了,你現在摟著的不過是一副軀殼。”沈雁臨看著溫淩蒼白的麵色,眼底劃過一抹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