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淩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昏暗的雜物間裏。
整個房間裏的東西極其淩亂,他嚐試著推了推門,沒有開。
渾身酸軟沒有任何力氣,電流讓他整個身體都像是被抽空了力道一般。
他倚著牆小聲開口問道:“有人嗎?”
回答溫淩的是一片死寂。
溫淩沒辦法出去,幹脆就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裏轉了起來。
他看著房間裏散落的東西,蹲在地上撿起來開始看。
有一本已經落了一層厚重灰塵的本子,溫淩拍了拍上麵的灰塵,隨後把他打開。
稚嫩的自己清秀幹淨,是一篇日記。
【xx年xx月xx日,天氣晴。】
今天媽媽要回來了,我很開心。
不知道她會不會給我帶我喜歡的那個那個武器模型。
媽媽回來了,被爸爸抓著頭發。
今天本來應該是我上馬術課的時間,可是馬術課老師摔傷了,所以我還待在家裏。
我看著爸爸抓著媽媽的頭發,拖著她的身體一直朝著樓上走去。
他們會幹什麼呢?為什麼要這麼對媽媽?
我跟在他的身後悄悄看著他們。
今天一定是我還沒有睡醒。
爸爸把媽媽從樓上推下去了,爸爸在笑。
媽媽的身體流了好多血,媽媽的頭破了一個大窟窿。
媽媽死了。
我再也沒有媽媽了。
日記的內容有些淩亂,溫淩根本不敢想象顧星翌在寫下這篇日記的時候,那個年紀的他究竟承受著怎麼樣的創傷。
溫淩又翻開看了下一篇。
【xx年xx月xx日,天氣雷雨。】
那個女人今天把我關在了地下室裏,她用鐵絲抽我的後背和肚子。
很疼,媽媽當時摔下去時,會比這個疼更多吧?
我好想很喜歡血,那種鐵鏽味裏激發出的腥甜,讓我很迷戀。
或許,我該做點什麼。
我把她推下樓梯了,那個女人大著肚子從上麵滾下去的樣子可真好玩兒,像隻蛤蟆。
她流血了,嗯,這是她應該的。
媽媽,她會不會有你疼呢?
日記的記錄斷斷續續,他看著顧星翌一點點扭曲著自己的心理,一點點激發著心中的惡意。
眼淚砸在日記本上,溫淩的心中忽然悶得慌。
他的童年破碎到如此地步,卻也自己一個人固執偏執地走到了現在。
他不該是今天這幅模樣的,他被他這個扭曲的父親和家庭給徹底毀了啊!
收拾好日記本,溫淩不敢再看。
鬱澤淵和他...都是在苦難和泥濘中摸爬滾打硬生生挺著挨過來的。
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一旦低下頭顱,就代表著永遠的壓抑和奴性。
不在會有人關注他們。
溫淩攥緊了手中的日記本,吸了吸鼻子。
看似光鮮亮麗衣食無憂的小少爺,親眼目睹了自己母親被父親推下樓墜亡,後又被繼母虐待,在一次又一次扭曲的心理中活了下來。
看似張揚如火焰般的鬱澤淵更是從小沒有父母,被人當做殺人刀培養了十餘載,好不容易遇見了人生中第一份親情,卻又眼睜睜看著父親被殺。
他們的生活沒有糖,閉著眼睛走在一條看不見盡頭無法展望未來的路上。
‘哐’
門被用力踹開,顧星翌欣長的身子矗立在門口,目光死死地盯著溫淩。
溫淩看見顧星翌,連忙瘸著自己的小短腿撲了過去:“你沒事吧?你爸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顧星翌抬起手臂輕輕環住他,語氣輕的近乎呢喃。
“沒有,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溫淩聞言渾身一僵:“為什麼?你...”
顧星翌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冷漠到毫無波瀾:“對,我把他殺了。”
溫淩沒有說話,隻是抓著他衣服的手又緊了緊。
“溫淩,我隻剩下你了。”骨節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他的下巴,顧星翌的眼底劃過一抹瘋狂:“如果連你也背叛我,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然後去死。沒人能把我們分開,哪怕是死亡。”
這話說得溫淩止不住打顫,他回想起那本日記,原本想要說得話瞬間變成了哭腔。
“你的童年真的很不幸,我知道如果你不這麼做你根本就沒有辦法在這個家生存下去。可是即便這樣,你也不應該殺人的。你不應該把你自己的手染髒,從頭到尾你都是受害者。”
顧星翌輕笑著摸了摸溫淩的頭,似乎在笑他的天真。
“顧明朗借著工作的由頭無數次婚內出軌,最後卻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親手殺了我媽。當年我媽不顧一切為他鋪路,最後落了個連墓碑都沒有的下場。如果我不殺她,那我媽這麼多年的恨和委屈,就再也不會有人為她平反了。他隻記仇不記恩,他該死。”
溫淩咬了咬嘴唇沒再說話。
站在客觀的角度去批判別人經曆過的苦難,根本就是混蛋行為。
顧星翌把溫淩打橫抱了出去。
與此同時,門口傳來了爆破以及玻璃炸裂的聲音。
鬱澤淵踩在碎玻璃上見著完好無損的兩人,輕佻地吹了個口哨:“看來我的擔心有些多餘。”
顧星翌難得扯了扯嘴角,笑罵一聲:“知道還不趕緊滾。”
“身上這麼多血,把他幹掉了?”
顧星翌嗯哼一聲,不置可否。
鬱澤淵的眸子眯了眯:“你們大仇得報,我的事也該有個了結了。”
溫淩有些詫異:“你不是已經報仇了嗎?”
鬱澤淵輕輕彈了下溫淩的額頭:“那老頭兒早就逃去國外了,我殺的那些人隻是小嘍囉和當年的參與者罷了。我一直想要弄死的,可是他啊。”
顧星翌蹙眉:“他在M國的勢力不小,你難道想單槍匹馬的闖進去?”
鬱澤淵輕輕揚了揚下巴:“有什麼不可能的呢?當年我孤身一人出來因為懦弱害死了老頭兒,現在我就要單槍匹馬的殺回去,給他報仇。”
“你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