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
見得柳若藍和顏悅色,王平略微放鬆了一些。
王氏的家將都是從小培養,非但要修行功法,還要在族學中接受嚴格的文化教育,在這方麵待遇與直脈,甚至是嫡脈都一視同仁,能力還是比較全麵的。
王平年紀雖小,放鬆下來之後卻也是進退有據,行事周全,已經頗有幾分家將長輩們的風采。
“你能打開那煉器玉盒,必然有你的獨到之處。你仔細回想一下,自己是否有什麼與旁人不一樣的地方。”柳若藍隨口問道,“你若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不必勉強。”
王平冥思苦想了一番,神色卻依舊茫然:“啟稟夫人,屬下最光耀之時,是通過了家將測試,讓鄰居們都十分羨慕。其餘便沒有什麼了。”
話音剛落。
驀地。
空氣中響起“嗡”的一聲劍鳴聲,一道劍光如閃電般向他襲去。其速度之快,哪怕是煉氣境高階也難以捕捉。
可王平卻是眼睛一瞪,本能地向後退了半步,麵色瞬間慘白無比。
散發著紫電光芒的法寶在他麵前半尺開外一掠而過,旋即飛回,重新沒入了王瓏煙腰間的劍鞘裏。
所有的一切,都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老祖,您這是……”王守明嚇了一跳,急忙拱手求情道,“我等雖然看王平不爽,可他終究沒有錯,還請老祖息息怒。”
其餘幾個小輩,也連忙開口求情。
雖然那王平的確看起來愚鈍了些,讓他們心中不甘,可這也不是他的錯。他們從小受王氏族風的教育,三觀都算比較正,不想眼睜睜地看著王平出事……
“你們幾個莫急。”柳若藍莞爾一笑,“老祖宗豈是那等不分青紅皂白之人?適才不過是測試。如今我倒是看明白了,王平看似平平無奇,但是他的本能反應極為迅速,而且已經凝聚出了一絲神識。難怪,其餘方麵都平平無奇的他,能通過天冶子前輩的測試。”
一絲神識?
王守明等人,都詫異不已。
王平這小子,才十一歲,煉氣境一層……便有一絲神識了?
神識又叫靈識,名字不同,意思確是一樣的。
玄武修士在煉氣境時,走的都是煉化氣血淬煉身體和經脈,從而強化自身,滋生出更多高質量玄氣的路子。
在這過程中,玄武修士雖然體質變強,也會逐漸凝聚出一絲神識,但煉氣境畢竟不是專門強化神識的境界,因此,大部分煉氣境修士的神識都不算強。
隻有突破成靈台境,開啟了靈台後神識才會暴增。
這個時候,玄武修士才能駕馭靈器來作戰。若無神識與靈器逐步契合,哪怕是一些鋒利的靈器,也隻能當做厲害些的武器來使用。
能在煉氣境一層,便擁有一絲神識,可見那王平在神識潛力方麵,應該是比較高的。而煉器一道,往往需要較高的神識去感受溫度的變化,去操控物體的形狀等等。
倒不是說神識不強者,不能煉器了,隻是很顯然,天冶子為了追求更高品質的“隔代弟子”,特地設置了較高的門檻。
“既如此,王平你該上學還得上學,隻是要在修煉和雜務上分出一塊,來學習《冶天訣》,並接受煉器傳承。”柳若藍一錘定音道,“此外,宗耀你修煉的是王氏《玄元訣》,花些時間轉修《冶天訣》並無問題。天冶子前輩也沒規定,隻能有一人接受傳承。而你年齡較大,個性成熟穩重,同樣可以接受煉器傳承。以後王平就跟著你一起學~”
“至於強化神識這一方麵,等你四叔回來後我與他商量一番,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
王宗耀一下子有些驚喜過望。
不過,他到底不是小孩子了,依舊能按捺住興奮,拱手道謝道:“多謝四嬸提攜。”
瓏煙老祖也是暗暗點頭。
她向來護短,也不希望純粹靠一名家將苗子,去維持《冶天訣》的傳承。現在看來,也就是天冶子此人個性有些偏執,在煉器盒上設置了一係列的條件而已。
純以潛力而言,她相信宗耀要遠遠超過王平。
而且家族的煉器傳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隻有一代兩代三代這麼傳承下去,王氏在煉器一道上的底蘊才會越來越渾厚。
此事暫且塵埃落定。
而“晴蓮火穀”既然已經被納入到了王氏的版圖之中,隨後的開發計劃自然也就被提上了日程,在山間開辟往來路徑,建造生活區,鍛造區,設置崗哨,安排巡邏守備力量……等等具體工作也都會逐漸安排上。
要不了數十年功夫,晴蓮火穀就會變成王氏的一塊寶地。
……
幾乎是與此同時。
長寧衛,錢氏別院。
剛過晚飯時間,天邊還掛著一抹殘陽。殘陽如血,映紅了半邊天空。
天色還沒有徹底暗下來,內院的正堂裏,熒石靈燈卻已經亮了起來。靈蠶絲織成的淡紫色帷幔垂掛在房間兩側,在燈光下像是鍍上了一層流光,顯得貴氣而優雅。
角落裏,鑄成貔貅形狀的赤銅香爐散發著嫋嫋香煙,顯得寧靜而祥和。
然而。
此刻正堂裏的氛圍,卻跟“祥和”二字沾不上一點關係。
十幾個穿著錦衣華服的中年人正或坐或站,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交流。這些人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卻都長著一張相似款的圓臉,看上去一團和氣,眉頭卻都皺著,氛圍之中透著股莫名的焦灼。
而在這人群上首坐著的,正是錢氏商行長寧衛分行如今的大掌櫃,錢學安。
“大掌櫃,現在是什麼狀況?”一個穿著黑色錦衣的中年人站在錢學安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我接到命令說要開會,信封上用的卻不是您的印鑒,而是主家的印鑒。主家怎麼會繞過您直接給我們下令?那個錢學叡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是錢學安的心腹之一,此番忽然被召集來開會,他心裏也是沒底。
“你且稍安勿躁。”錢學安擺了擺手,安撫他道,“現如今,也隻能且行且看。無論他出什麼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其實他心裏也沒底。
這些日子,他一方麵想方設法地安撫和拉攏人心,讓手底下的人跟他綁在一條船上,另一方麵,他也有派人盯著錢學叡。
但錢學叡住下之後該吃吃,該喝喝,該逛逛,就仿佛是過來旅遊似的,讓他捉摸不透,也不知道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正說話間。
門外忽然傳來了仆童的唱名聲:“叡公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