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洋灰路麵上,有婦人挽著籃子,牽著孩子走過,去地裏給自家男人送飯。
水光粼粼的湖麵上,不時有漁船撐著篙子劃過,剪碎一湖微波。隔著湖麵,還能看到對麵珠薇豪苑的輪廓。
偶爾,還會有負責巡邏的家將帶著成隊的家丁從湖邊經過。這些家丁都穿著製式的勁裝,腰間配著刀,看起來精神抖擻,紀律嚴明,一眼看去就能帶給人濃重的安全感。
不管外界有多少風風雨雨,這裏的生活,依舊和以往的每一日一般,平淡而日常。
遠遠看去,一切都顯得忙碌而平靜,便如同一幅鋪陳開的畫卷一般,每一幀畫麵之中都浸透著一股時光荏苒,歲月靜好的味道。
王氏門口,高聳的牌樓沐浴著陽光,看起來高大而巍峨。
這牌樓乃是官府所賜,代表的是世家的門麵,世家品級越高,牌樓就越巍峨,上麵雕刻的花紋規格也越高。
百姓中,世家晉級又被稱為“改換門楣”,便是由此而來。
二十多年來,王氏的牌樓已經換了兩次。如今的這一座牌樓,便是代表七品世家的木質牌樓,高逾三丈,十分巍峨。
牌樓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一群人。
這群人裏,站在最前麵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人。
她穿著一身華貴的錦袍,氣度雍容,手裏牽著一個四五歲的男孩,身後還有侍女仆從跟著,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柳菲菲牽著兒子王室誠剛走到牌樓附近,就注意到了這一群人,忙帶著兒子過去行禮拜見:“六奶奶,九叔叔。”
原來,這婦人便是“定”字輩老六,六老爺王定海的媳婦——陳氏。
陳氏出身東港陳氏直脈,早年在娘家時就頗受寵愛,嫁到王氏之後雖然吃了幾年苦,但隨著王氏的崛起,她很快就又過上了舒坦日子。
因此,她雖然已經五十多了,臉上卻絲毫不見老態,反而比年輕人更多了一份雍容的氣度。乍一看去,不像是世家直脈的媳婦,反而更像是哪家嫡脈的貴婦人。
至於她手裏牽著的男孩子,自然是她的小兒子,“守”字輩老九,如今才四歲的王守成了。
“是宗昌家的啊~”看到柳菲菲,陳氏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前些日子你回山陰柳氏省親,六奶奶倒是有一陣子沒見到你了。”
說話間,王守成和王室誠已經按照輩分見過禮,到一邊去玩了。
陳氏瞟了一眼,見侍女和仆從都小心地看著那倆小的,便放下心來,繼續和柳菲菲嘮嗑:“你也是收到信,來這等你家宗昌的吧?”
“是。”柳菲菲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日前夫君來信,說他今日歸家,我便帶著室誠出來迎一迎。”
自從王氏去年拿到開拓令之後,王宗昌就被派去了外域。雖然時常也有書信捎回來,偶爾還能從四嬸那邊聽到些消息,但畢竟這麼久沒見,她便有些坐不住了。
陳氏也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一看她這神情哪還有不懂的,當下便忍不住笑了:“你們家宗昌也算是有出息了,才三十多就能跟公公一起負責主持外域的探索和開荒。哪像我們家那位,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煉氣期打轉呢~”
陳氏的公公就是宵瀚老祖。
作為長寧王氏除了瓏煙老祖之外,第一個晉升靈台境的老祖,宵瀚老祖的血脈層次雖然不如宗昌這些年輕天驕,但二十多年的苦修卻也不是白費的。
何況,王守哲還特意為宵瀚老祖購買了洗髓丹,幫他將血脈提升到了二重。
去年夏收之後,宵瀚老祖的修為也終於突破到了靈台境三層。此番,便是他和王宗昌一起坐鎮外域,負責接下來的探索和開發。
家族的一些老人都是寶貝,他們曆經風雨的人生智慧,可以讓小輩們受益匪淺。
“六奶奶您可別這麼說~”柳菲菲笑道,“守業七叔如今已經拜在了丹鼎上人門下,您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唉~哪有什麼好日子?我就是個操心的命。”陳氏被誇得有幾分得意,卻仍是忍不住歎氣,“守業倒是挺讓我放心的,可守明和珞晴這倆孩子卻都是要強的性子,當初我怎麼勸都不聽,非得跟著去外域。搞得我這一天天的,心都是懸著的,生怕哪天一覺醒來……算了,晦氣的話就不說了。”
聽到這話,柳菲菲眉宇間也泛起一抹憂色,卻還是開口安慰了陳氏幾句。
正說著,外麵寬敞的洋灰路麵上忽然出現了一隊浩浩蕩蕩的車馬隊。雖然距離還遠,但從隊伍中飄揚的旗幟,就能分辨出那是王氏的車馬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