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沉默，戰無妄便知道她的猶豫了。
一隻手落在她背後，一下一下順著，為她找著台階下。
“還是別忙著出院，我不放心，先待兩天看看好嗎？”
她點了點頭，依偎進他懷裏。
戰無妄抱著她回到床上，為她掖好被子，盯上她的眼睛。
景桑沒和他眼睛對視，便閉上了眼睛。
戰無妄盯著她，心裏疑惑更重。
景桑：“我再睡一會。”
“等一下，幫你噴個藥。”
戰無妄拿了藥，小心翼翼掰開她的頭發，抬眸盯上她隱隱顫抖的羽睫。
盯了兩秒，對著腦袋上磕出來的包噴了藥。
“好了，睡吧。”
“嗯。”她雙手交疊放在腹部被子上，麵容精致卻冷清。
明明是個充滿朝氣的年齡，看起來卻有些沉悶。
戰無妄於心不忍，單手握住她的兩隻手。
“怕人打擾的話，我們就回家。”
景桑沒說話，緊緊閉著眼睛裝睡。
戰無妄沒再問這個話題，淡淡地說：“你別擔心李姨，她傷得也不重。”
“隻是手肘擦掉了一塊皮，處理了傷口，她已經回去了。”
“你想吃什麼菜，我打電話告訴她。”
他一個人自言自語說著，知道景桑聽得見。
景桑有點裝不了睡覺了，但還是不想睜開眼，這樣就不容易被人看穿。
她有點心疼地說：“都受傷了，別讓她做飯了，我們隨便買點吃就好。”
戰無妄盯著她又長又密的睫毛，心裏一動，便問：“你的眼睛是不是看得見了？”
“……”
景桑擰眉，沒有說話。
戰無妄用力咽了下嗓子，“要不要找個眼科專家過來，給你好好看看？”
景桑眉頭擰得更重了。
這個男人是怎麼發現的？
戰無妄本身沒有發現，是從一轉身看見她靠著牆偷聽時發現的。
雖說她這段日子看不見，因為訓練到習慣，能自己做很多事。
但離開病床，走到病房門口，一點都沒有發出聲音就很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從他接到李姨的電話趕到醫院，有好幾次他看她，她都會躲開他的目光。
一次兩次他沒起疑，現在是很確定了。
不理解她為什麼不告訴自己？
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景桑唰的一下睜開眼，呆愣地望著戰無妄。
她的眼睛似乎恢複了以前，明眸動人，可又好像哪裏不太一樣。
她說：“太快了。”
戰無妄皺眉，沒說話，等著她的後話。
“我現在不想恢複視力，不想去看見那些人。”
當戰無妄沒趕到前，她被李姨扶著來手術室，整個過程都是懵的。
然後方辰裕的妻子蘇悅華和他的秘書、助手都來了，他們看她的眼神冰冷、厭惡、憤怒。
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可那些人憑什麼那麼看她！
方辰裕推開她，挨撞也不是她求他那麼做的！
那些人的眼神讓她厭惡極了！
她並不想睜開眼就看到那些讓她不適的眼神！
一直以來，她都沒有跟戰無妄說已經能看見一些東西了，天天乖乖吃藥就盼著有一天世界清晰。
然後，她想看見的第一個人是戰無妄，開心地告訴他，和他分享，看見他開心的模樣。
所以，她悶悶不樂，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戰無妄。
“對不起。”戰無妄心疼，彎下腰，連被子和人一塊摟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