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王怕酒裏有毒,往前一步,想阻止九公主喝那杯酒,被九公主一個眼神給製止了。
九公主雙手接過酒杯,幾顆眼淚落在酒杯裏,一抬頭,她笑道:“皇兄,皇嫂,你們也保重。”
說著,蹲下,撚起一撮土放進酒杯裏,站起來,一飲而盡,“皇妹即便是到天涯海角,也不會忘故土,不會忘你們。”
自此,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
順王哭的臉都抽了,此時此刻,他是真舍不得,親姐姐啊,他最親的人,要離他遠去,從此山高路遠,相見難。
他拿出一方帕子,從地上抓起一把土,包好了,塞到九公主的手裏,“記住家鄉,若是受了委屈,弟弟拚了命也會將你接回來。”
九公主知道,此時他說的話是真心真意,十歲的他還沒徹底冷情冷性。
攥住那把土,手放在他稚嫩的肩膀上,無語凝噎。
該說的,姐弟二人都說了,此時,無需再多說什麼。
自古多情傷離別,淩飛飛也跟著落了淚。
仿佛,當年雪地裏那個一身紅衣的小姑娘還在眼前。仿佛,那個板著臉拿著範兒的小公主將自己從地獄般的家庵裏解救出來,還是昨天的事。
仿佛……
不能想了!
惟願九公主此去能過的舒心幸福,平安快樂。
淩飛飛看向大宛王子,目露警告。九公主過的怎麼樣,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這個男人。
大宛王子沒有正妃,不然也沒膽子求和親。但後院裏是有妾的,子女也有了好幾個。西域那邊嫡庶不怎麼分明,全看本事,也沒正妻沒子嗣給妾室灌藥避孕的規矩。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眾人道別,冷漠,淡然,仿佛事不關己。
淩飛飛對他很不滿意,非常不滿意!
所以,給九公主的藥材和成藥裏,除了救命的、養生的、治病的、防身的,還有很多毒藥,有整人的,有殺人的。
若是這大宛王子不做人,就直接廢了他!
大宛王子感到了殺意,一轉眸,對上淩飛飛警告威脅的目光。
他眸子眯了眯,心裏有了計較,得對九公主好點兒,無關乎感情,隻為玄武國淩皇後對她是真的好。
而玄武國皇上端木燁,很聽皇後的話,懼內的厲害。
對,沒錯,端木燁在外麵就是這麼個耙耳朵的形象。哪個皇帝不三宮六院?他就淩飛飛一個,說不怕媳婦,誰信呢?
耙耳朵皇帝端木燁拉著皇後淩飛飛的手,目送九公主上了馬車。
送親的隊伍啟程,馬車一動,緩緩前行。
感覺到與家漸行漸遠,九公主心如刀割,忍不住掀開車簾往後觀望。.伍2⓪.С○м҈
她看到,端木燁和淩飛飛手牽手站在那裏,看到她探出頭來,舉起手,輕輕揮動。
她看到,弟弟順王目送著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肩膀不算地抽搐著。
她看到,封瑾瑜一身棗紅色官服,麵如冠玉,溫潤端方,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肅穆。
她小嘴兒癟了癟,眼淚又落下來,伸出胳膊猛烈的揮了揮手,又揮了揮手。
再見了,親人。
再見了,家鄉。
再見了,封七。
再見了,過往。
放下車簾,她哭著趴到靠枕上,單薄的肩膀顫抖著,不想哭出聲,可嗚嗚咽咽的聲音還是在靠枕中透了出來。
大宛的使團隊伍加上送嫁的隊伍,浩浩蕩蕩,如同蜿蜒的小溪,在官道上移動,綿延十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