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事想和我說?現在?”路楠看了一眼時間,“好。”
約她的人是嚴觀成,對方在電話那頭鄭重其事,路楠倒是想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反正她和仇超群的交情算是到位的,便直接和仇超群說自己這邊臨時有點事,恐怕得把約好的晚飯時間往後推一推。
仇超群自然是不會在意的:“你忙你的,我剛才還想說先去酒店放了行李、換身衣服呢。”
半小時後,路楠在距離市辦有七八公裏的咖啡館見到了嚴觀成。
對方選擇了大廳內靠牆的位置,周圍沒什麼遮擋,倒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服務員上前詢問新來的女客人喝什麼,路楠抬頭說:“檸檬水,謝謝。”
路楠放下包,故作輕鬆地說:“嚴主管有什麼事這麼著急,明早晨會前或者晨會後說也是一樣的。”
“路經理,真不好意思,快下班了還打擾您。”
她擺出的姿態,顯然是催促嚴觀成長話短說。
嚴觀成皺著眉、一臉為難地說:“是這樣的,路經理,我最近幾天一直被一件事情困擾,不知道怎麼開口同你講。”
路楠根本就不接招,她不喜歡別人神神秘秘賣關子,於是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可見現在你是考慮清楚,想要和我說了。”
對方點點頭:“前幾天,你去總部參加糖酒會,梁經理找我喝了一次酒。同我說了一些話……”
“嗯?”路楠隻是發出聲音表示自己在聽。
“梁經理說,陳總想要盤活和諧酒的市場確實十分令人敬佩,但是今年源川發生了一些小意外,其實總部其他領導並不太讚同陳總現在的做法,所以梁經理希望我能夠關注一下路經理你這邊的市場安排,不要大手大腳地花用品牌部的費用,免得年中、年末的時候賬麵不太好看。”嚴觀成斟酌著用詞,美化了他聽到的話。
路楠對於梁希明現在‘出招’並不意外。
董事長是源川的掌舵人、擁有集團最多的股份,但是源川不姓沈,陳驍想要往上爬,必須證明自己的能力,不然哪怕他是眾人口中的‘太子爺’,日後也隻能去到無關緊要的養老部門或者當個領分紅的股東而已。
陳驍之前的路走得很順,因為地方上有童大區的幫助、回總部之後有他父親的支持,可是現在,童大區和陳驍之間的關係仿佛不如從前親密了、董事長又因為身體原因需要長期靜養——這一點對梁希明來說顯然不是秘密。
【這麼看起來,陳驍這位負責整個源川之中業績最差的品牌部的太子爺此刻顯然是個軟柿子。】
路楠猜測,梁希明也知道,憑他的能力,是無法將已經進入源川的陳驍趕出去的,他本人應該也沒有想要和陳驍‘你死我活’的心思。但如果這個關頭和諧酒在京市的求新、求變失敗,能給陳驍的個人聲望造成一些打擊,想必是梁希明喜聞樂見的。
路楠心裏在飛快地盤算:對方想讓嚴觀成做什麼?又或者是想讓他什麼都不做?
嚴觀成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心裏頭也有些拿捏不定。
他前前後後接觸了好多位的經理,隻有路楠是女性而且年紀還這麼輕。
嚴觀成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像從前一樣將上司的心思摸透了——如果沒有這段時間的頻繁接觸,他可能真的會信梁希明說的,覺得路楠隻不過是運氣不錯、又找對了靠山、甚至還有可能是憑借外貌優勢坐上現在這個位置的,那麼他自然不會服氣,今後的職業規劃就像他自己先前規劃好的那樣,在京市摸魚結束、申請外調;
但是前陣子他也跟了路楠一段時間,眼見對方麵對上莫氏父子都不落下風,甚至還能說動莫老爺子出資讚助白酒論壇活動,這顯然不是一位‘花瓶’能夠做到的。
故而,前幾天梁希明找上嚴觀成的時候,他的心裏頭居然生出了幾分猶豫。
這幾天,經過慎重思考,嚴觀成發現自己的猶豫居然更是側重於:陳總現在在集團內是否真的孤立無援?陳總元宵左右來京市做出的承諾是否還算數?路楠能否頂住壓力繼續做著看似‘撒錢’的舉動,在京市為和諧酒造勢?
一連串的問題,其實已經表明了他內心的傾向。
他,嚴觀成,還是想看一看這位路經理能不能盤活京市的和諧酒市場的。
倒也不是什麼中年人的熱血上頭,單純因為現在才四月初,合同金額已經全部達標,對京市市場更為了解的他知道今年超額完成任務不是問題,隻是拿捏不準能夠超多少。
何必和錢過不去呢?
嚴觀成十分坦白地說:“雖然梁經理說不需要我做任何事,隻是問我想不想去經典酒品牌部,他可以幫我和總部申請掉去外地,做一個城市的品牌專員(隻有部分城市匹配這個職位,職級和薪資待遇等同於城市經理,實際職權範圍比地級市城市經理要小一些,是陳驍曾經任職過的職位),但是我思考再三,這個時間節點根本就不是公司統一進行人事調動的時間,我如果答應了梁經理的提議,看著好像什麼都沒做,其實就已經站在了和諧酒整個品牌部的對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