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子確實不會聊天。
還比比劃劃地和在場的華國人說:“氣味太複雜,口感也很奇怪,冰鎮之後更加奇怪。”
啊這……全場默然一分鍾。
雖然他剛才是以國酒的白瓷係列為例,但是國酒白瓷是什麼地位?
是醬香型白酒在華國國內的行業標杆和國標,如果連它都隻能得到對方這麼一個評價,那麼讓第二梯隊的源川酒要怎麼辦?
不過在場的源川人也沒有覺得不愉快或者被冒犯。
因為大家(是否包含梁希明暫時存疑)都指望對麵的大毛子成為他們源川酒本次參加絲路論壇和展銷會期間的第一個突破口,對方為人有點過分直爽又怎麼樣?隻要簽合同和付錢的時候同樣也這麼直爽,這就是一個心口如一的國際友人!是我們源川人的好朋友!
是以,夏總繼續掛著十分熱情的微笑:“我們華國人最熱情好客,都說一回生二回熟,回四回好朋友;丹尼斯先生當初頭一回嚐華國白酒,那時還是‘新朋友’,這次是第二回,說不定就會有新的感受呢?”他一邊說,一邊拿眼神看路楠。
這畢竟是路楠的主場。
再一個,夏總還有點兒隱秘的小心思:這個大毛子一來就給路楠送花!十六計裏頭美人計也是計,路楠開口,效果應該比我好多了。
↑倒也不能說夏總卑鄙無恥、坑害女職員,他已經很尊重路楠的感受了,所以隻是眼神帶了一下,沒有直接開口施加壓力。
陳驍坐在夏總的另一邊,沒有看到夏總的眼神。
此時,丹尼斯帶來的翻譯咕嚕咕嚕地將夏總的華國白酒和新朋友的理論翻譯了一遍,丹尼斯正微微皺著眉聽。
路楠接收到夏總的眼神,她知道,丹尼斯說國酒的白瓷係列不太好喝,倒也未必是找茬。
俄國人喝慣了伏特加,而伏特加因為其製法工藝的緣故除了蒸餾,還有木炭過濾,得到的成品伏特加清澈透明,沒有多餘的酒香酒色,口感‘幹淨’,隻有烈酒入口、入喉的刺激感,所以目前除了最經典的冷凍伏特加即冰鎮之後飲用之外,年輕人往往把伏特加作為雞尾酒的基酒。
這麼比起來,華國白酒分了數十種香型,國內的白酒愛好者喝的就是其中千百般滋味,品其香、觀其色、嚐其味、留空杯、聞餘香,如人生一般又香又烈又回甘。
可以說,香之一詞,對華國白酒的品評是十分重要的。
這恰恰就是老外們欣賞不來的部分。
除了濃香醬香之外,奇奇怪怪的香型裏頭還有芝麻香、藥香、米香、豉香……這些香型,翻譯成外語單詞恐怕不僅詞不達意,還可能會造成一些誤解。
至於在華國白酒中地位最高的國酒白瓷係列,是香味最馥鬱的醬香型——路楠笑著說:“丹尼斯先生說喝不習慣華國白酒,可是我們華國白酒的種類有很多,不能以一概全,今天給您開一瓶我們源川在米國等國都賣的還不錯的白酒,請您嚐嚐。”對待以直腸子示人的老外,路楠便用直來直往的方式。不經意地提一提米國,也是給對方造成一定的心理暗示,畢竟人人都知道毛熊和鷹醬是誰也不讓誰的,沒準就能刺激他一下呢?
她的秘書李清去吩咐服務員開酒、準備酒具了,路楠便自然而然地接過話頭和丹尼斯閑聊起來:“聽您的意思,也是酒水愛好者?”
丹尼斯笑著點頭說:“沒錯,伏特加就是流淌在我們斯拉夫人身體中的血液、也是我們的第一任‘妻子’。”
翻譯沒好意思說得這麼直接,把後麵的第一任妻子改成‘我們的愛人’。
【那你們可是全民醉駕!還重婚!抓起來!統統都都抓起來!】
“巧了,白酒也是我們華國人的精神食糧。我國古代有一位偉大的詩人,喜歡喝了酒才寫詩,也是留下了很多歌頌酒的名篇,其中有這麼幾句話: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如果說你們國家的人將酒視為血液和伴侶,那麼我們國家自古以來,就將酒當做升華靈魂的靈丹妙藥。”路楠的臉上始終帶著得體的微笑,任憑誰都看不出她內心瘋狂os:也是麻痹自己的工具。莫怪莫怪,一切為了出口、一切為了賺老外的錢。
丹尼斯請的翻譯是更擅長經濟與商務方麵的溝通談判,在專業方麵的翻譯水平其實還是很不錯的。他倒不是翻不出這幾句詩,隻是好多年沒幹這麼文藝的活兒了,一時間有點兒拿捏不準。
這個時候,袁麗就頂上了,她研究生在讀,平時接商務類的活兒並不多,出於興趣愛好和課業要求,平時會試著華語和俄語相互翻譯對方國家的經典詩句,對於此類反而更擅長、翻得更快更精準一些。
丹尼斯原本就對路楠的外貌頗為欣賞,剛才聽她聲音清淩淩如泉水一般說著古老而神秘的語言,帶著節奏和韻味,雖然聽不懂,但他覺得隻要人長得美,說什麼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