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回家、這又給送回了王府,秦亮便幹脆多住一天。
早膳之後,他攜王令君去拜見嶽父母,還是那樣,禮數與場麵話過後、薛夫人便拉著王令君說話;王廣則陪著秦亮。
今天王廣並不想帶著秦亮在庭院裏隨便逛,而是徑直往王令君住所的前麵庭院走,說是要帶秦亮去欣賞歌舞。二人走上一條回廊,前麵的門已能看見。
秦亮不再猶豫,抓住單獨相處的機會,開口徑直說道:“外舅,大將軍要給我的五品官,是校事令。”
興致勃勃的王廣立刻站在了原地,轉過身來:“什麼校事令?”
秦亮不動聲色道:“以前校事府隻有校事,大將軍新設的官職,五品。想讓仆去掌管校事府。”
王廣伸手摸著下巴上的胡須,臉色凝重起來,沉吟片刻道:“校事府的名聲很差,得罪人,士族各家皆深惡痛絕。仲明若去掌管校事府,將來與那些親朋好友見麵,不好說話啊。”
“那是以前。”秦亮也站立在了旁邊,好言道,“請外舅思量,以前那些品級不入流的校事、為何能得罪士族而無事?無非就是憑借了皇帝的權威。現在這情況,他們就是想得罪、也沒那權勢了。”
王廣一聽微微點頭道:“似乎有些道理。不過太傅府、特別是大將軍府不會要求做什麼事?”
秦亮道:“不一樣,司馬太傅本身就是士族,大將軍也得盡力拉攏士族、且不能給校事們太多保障,大家做事暫時都不敢太過分。”
他稍作停頓,又循序漸進地勸說道:“再說,仆一個掾屬文官出身的人,在那種地方幹得不好、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仆是這麼想的,接受校事令就是五品官了。如果不能讓大將軍滿意,隻要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大不了就是仆被調離校事府,換個官位還是五品。若不接受校事令,以芍陂之戰的功勞、再考慮中正官給的品評等級,估計仆做不上五品。”.伍2⓪.С○м҈
秦亮今天在王廣麵前有點心虛,說話十分客氣。王廣也對秦亮也似乎仍然有點心虛。兩個人好像就是麻杆打狼,兩頭怕。
王廣慢慢地踱著步子,低頭沉思著,秦亮也跟著他慢慢走著。他們都看著回廊的磚地,就好像地上有錢撿。
“我畢竟隻是仲明的嶽父,事情卿要考慮清楚。”王廣終於開口道。
秦亮道:“外舅既是姻親,仆做任何事、都會優先慎重考慮對王家的名聲影響。外舅想想仆在淮南的表現,何不再信仆一次?先讓仆做一段時間看看,實在看不下去時,還能再出麵幹涉。”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王廣終於用力點頭道:“仲明的思慮,我還是相信的。那便暫且依卿?”
秦亮頓時露出了笑容。從昨夜到現在有點沉重的心情,總算是有了好事的中和。
兩人便繼續往前走,到了另一個庭院,絲竹之聲隱約傳來。循著音樂的聲音,他們來到了一座大亭子裏,隻見一群歌伎舞姬在那裏練習。
果然是大士族,家裏竟然養著那麼多伎。秦亮在古代看到過的歌舞,隻局限於那家官伎館。
因為剛才王廣對正事的點頭,秦亮剛剛鬆了一口氣,不料這時卻忽然看到了白氏和王玄姬,他鬆出去的那口氣頓時又倒吸了回來。見到王玄姬,他不禁有點緊張。
白氏帶著王玄姬急忙走了出來。白氏十分殷勤,簡直是滿臉堆笑。算起來白氏還是王廣的長輩,但妾室的地位主要看娘家的出身,白氏是出身比較低賤的妾,在王廣麵前便依舊沒什麼地位。要在全家論起來,王玄姬的地位應該都比白氏高,起碼王玄姬姓王。
“這便是我的賢胥秦仲明,汝等應在祖廟見過了。”王廣指著並排一起走過來的秦亮道,“秦仲明文武雙全,在淮南立下大功,其謀略精妙,阿父及兄弟們皆無不稱讚。如今大將軍正要讓仲明做五品官,仲明實歲未滿二十,便將從佐僚、做到一府之主官。我們不要怠慢了。”
秦亮一邊回應,一邊用餘光打量王玄姬,“外舅實在過譽,我們一家人,不必說兩家人。”
“哈哈,對!仲明這句話言之有理。”王廣笑道。
王玄姬一個十幾歲的女郎,情緒控製比白氏好得多。王玄姬臉上幾乎看不出來任何端倪,她表現得很自然、目光也沒有特意看秦亮。但白氏的臉已經憋紅了,陰晴不定神情十分複雜。
果然王廣馬上驚訝地說道:“仲明何時來過這裏,見過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