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跪坐在幾案前,雙手捧起酒杯,感覺拿得不太穩,她左手抬起寬袖收口的黑色袍袖,輕輕在麵門前一掩,仰頭一口氣把酒喝下。此時她的心口正起伏,感覺吸氣有點艱難,心都要跳出來了一樣。
說出去可能別人都不信,甄氏這輩子經曆過的男子、隻有她先夫一人。兒時從父、大了從夫,隻不過寡居後管束少了,加上本來有了很多流言,她才會一副不羈而滿不在乎的樣子。實際上誰不在乎清譽?這世道,婦人但凡想得到一點別人的認可,都要在意這種事。隻不過甄氏沒有辦法罷了。
幾案上的酒壺離得稍遠,甄氏俯身伸手去拿,還想喝。
冬天到了,深衣挺厚實,不過深衣和裏襯都是寬大的交領,身體端正的時候不會有什麼問題。甄氏拿酒壺時、領子絹布就往下微微墜,她很快發現、秦亮正盯著自己的領口看,她便立刻拿手輕輕按住了衣領。
秦亮的聲音道:“真是猶抱琵琶半遮麵。”
早就聽說此人文采詩賦有一手,果然是出口成詩。
先前他還悄悄看,不容易發現他的小動作。等甄氏注意到的時候,便知道他在一邊裝作若無其事、一邊已經悄悄把自己全身都打量琢磨過了個遍。
但是甄氏一點都不覺得反感,還忍不住想找機會撩|撥他兩句。如此年輕俊朗的兒郎,能對她這個年紀的婦人動心,她還暗自竊喜。
吳夫人就不行,枉她那麼年輕,卻有一種不得其法的感覺、叫人看得著急。甄氏打進這道門第一眼、意外發現秦亮在這裏,她的直覺就是、吳氏對秦亮有意。可看吳氏是怎麼做的,說什麼告歉、感激,緊張得一個勁灌酒,把自己灌醉了,場麵上的氣氛卻還是那麼拘謹客氣。黜婦真是對男子毫無手段,難怪會輕易被司馬師休掉。
常感韶華易逝,年歲日增,不過今天甄氏心情很好。秦亮的無禮,反而讓她覺得自己還沒有人老珠黃,心好像回到了十年前似的。甄氏喜歡想像沒有發生的事,剛才那會兩人還沒有說話,她甚至想像把自己衣服脫了、讓他看個夠。
當然隻是想一下,她不時就會這樣、想著要怎麼怎麼做,其實都是想想而已,不會真的去做。
不料秦亮非常直接,見麵一共才說幾句話?就一本正經地說起了什麼、要去交|合?簡直是聞所未聞,膽子之大、態度之粗曝,好像想強殲甄氏似的。
沒有你儂我儂,沒有殷勤示好,隻有吃果果的那種想法,而且還先說什麼不想帶回家、大概意思便是萍水情緣。
那一瞬間甄氏覺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輕辱,也感覺十分兒戲,但她觀察秦亮的眼神、這俊朗兒郎竟是認真的?甄氏又忽然覺得這是非常新鮮的一件事,連她平素想像、都很難這麼想。
甄氏發現自己竟然想嚐試。
“確實不會有第三人知曉?”甄氏低沉地再問了一句,聲音有點發顫。
秦亮一副認真尋思的樣子:“馬夫和隨從估計能猜到。我身邊那兩個人很可靠,完全沒問題。”
甄氏又怕又緊張,接著問道:“懷上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