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亮把馬車趕到馬廄,解開駑馬、給它喂水。接著他把院門封死,在院子裏走了一陣,便來到裏麵的上房。內外兩間房的門也閂上,外麵的窗全部鎖住。
他又把牆邊的一隻木櫃推開,然後輕輕撬開了一塊木板,雙手把竹筐實心夯土填充物提起來。下麵便露出了一個僅容單人通過的地洞。接著他從睡榻下麵取出木梯,搭在了洞口裏麵。
默默地做了許多瑣事,秦亮便在青瓷盆裏洗了手,然後坐到幾案旁邊的筵席上。
外麵有陽光,但裏屋的光線非常暗。蓋因外屋的門窗全閉、裏屋還有一道門關著;房梁上方有一層低矮閣樓,頭頂看不到瓦片,光線也沒法從上麵直透下來。
不遠處的睡榻上掛著帳,密不透風的房間裏一點風也沒有,帷幔靜靜地一動不動。秦亮坐在筵席上許久沒動彈,心情十分複雜。
其實甄夫人描述郭太後的模樣,作用不是很大,隻能讓秦亮明白、郭太後大概是什麼類型的身材相貌,語言描述的信息、其實沒那麼準確。
真正直觀的印象,是郭太後的聲音,以及她的褻衣傳達的間接氣味。
這時秦亮才察覺到,屋子裏的氣味不是很好聞。長期無人居住的房屋,即便經過了打掃,也有一絲陳腐的氣味。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秦亮時不時傾聽、地洞裏是否有動靜,心裏挺緊張,又很好奇。他甚至想象著、皇太後殿下從那個地洞爬出來的景象,應該會比較神奇和荒誕。
但漸漸地,秦亮意識到郭太後今天可能不會來了,因為靜謐持續的時間太長。
甄夫人約定好時間之後、到現在已有一段日子,足夠甄夫人從容傳達信息、提前做好安排。郭太後如果爽約,原因多半是她的意願問題。
秦亮不可能把事情說出去,無論秦亮是否能猜出郭太後的身份、郭太後應該也不用擔心他這邊。而且郭太後必定對他的信任感不低,否則這事一開始就不會謀劃。
不過郭太後是個謹小慎微的人,之前的製鹽策略也經過了波折、秦亮已經看出來。或許郭太後臨陣退縮了?
又等了至少一個多時辰,秦亮的肚子已經有點餓了,再等下去的話、會等到吃晚飯的時辰。
秦亮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從筵席上站了起來。他又開始默默地做瑣事,把一切重新恢複到原狀。
打開裏屋的門,再打開外麵的門。西垂的太陽、頓時把光斜著照射進了古樸的房間,秦亮眯起了眼睛,隻覺陽光刺眼。眼睛在黑暗裏呆久了,一時竟不能適應明亮的光線。
他心裏大概有點失落,但沒有被放鴿子的惱怒。他早已經曆過無數次的願景落空。世事就是這樣,不是做過的每件事都有用,你也不能掌控所有事,能掌控的隻有自己的意誌。
半敞的門裏,一道夕陽的陽光把房間分成了明暗截然不同的地方。秦亮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逗留過很久的那間裏屋,那裏沒有任何動靜,隻有一道光線裏、自己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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