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馬鈞,秦亮又前往隱慈管的“絹倉”。看天色,這是他今天回府之前、去的最後一個地方。
天氣很冷,雪還沒下、卻是濕冷,秦亮在細麻袍服裏麵穿了三件衣裳。
馬車直接駛入院門。停下後,秦亮剛走出尾門,立刻見到了迎接的隱慈。隱慈道:“府君這邊請。”
這座宅邸原來不是官府,也無閣樓,裏麵還有個院子、秦亮從來沒進去過。他甚至連正屋也沒進兩次,今天也是一樣,在隱慈的帶引下、徑直去了西邊的廂房。
剛進門,一個陌生男子便從席子上站了起來,不斷打量著秦亮。
秦亮轉頭看向隱慈。
隱慈道:“這位便是馬慶,原鍾離縣令的族子,乃馬縣令親近之人。”
“哦。”秦亮頓時恍然。
之前秦亮與隱慈商量過,最終還是決定讓使者混在商隊裏麵。好不容易才見到了馬茂,使者帶去了秦亮的勸言,勸馬茂不要在吳國搞事,成不了、會白白送命。
使者跟著商隊回來、說馬茂當時非常驚恐,以為密謀已經泄|露了。其實秦亮什麼都不知道,完全是猜的。以前有個叫隱蕃的魏國人在吳國就幹過,秦亮據此猜了一下,沒想到馬茂還真的想故技重施!
也許這就是摸仿莋案。
但這麼幹就能行的話,孫權怎麼活到了六十多歲?
隱慈道:“此乃廬江郡守秦將軍。”
馬慶揖拜道:“慶拜見府君。”
秦亮也回禮道:“幸會。”他又看了一眼馬慶,此人麵瘦、皺紋多,有點像苦瓜臉,卻取了個喜慶的名字。
馬慶忽然看向隱慈,遲疑道:“仆聽聞過廬江郡守乃王都督之孫婿,卻未曾見過。”
隱慈愣了一下,恍然道:“明日一早,我帶著閣下、去邸閣署房內。彼時府君會來邸閣,聽屬官稟事。閣下且看看上位坐的是誰。”
馬慶點頭答應,又向秦亮抱拳道:“還望府君勿怪。”
秦亮猶自跪坐到上位的席子上,又邀請兩人入座。屋子並不大,無法分席,三人隻能圍坐在一張小幾案旁。
入座後,秦亮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開口道:“謹慎一些好,哪會怪汝?丈母過世了,仍在喪服期內。”
他接著立刻直入主題,“卿回去後,定要勸說馬將軍,萬勿想著兵變,不可能成。前有隱蕃故事,馬將軍是魏國人,孫仲謀怎會沒有防備之心?我都會這麼猜測,何況孫仲謀似乎是個疑心不少的人、更不容易被算計。
而且馬將軍那麼做,也沒有太大作用。吳國那邊是由多個大士族領兵,即便馬將軍成功了,吳國重新選個皇帝登基、就能維持局麵。當年的隱蕃起兵,是為預警王都督,乃舍身救人。馬將軍卻不必那麼做。”
“不過……”馬慶欲言又止,話說一半不說了。看樣子另有隱情,估計想確認了秦亮的身份再說。
秦亮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馬將軍在吳國勢單力薄,得不到增援。不如繼續潛伏在吳國內部,設法把吳國的消息傳回來,讓大魏能知己知彼。如此對國家貢獻巨大,將來我們必定為馬將軍請功,馬將軍之功勞、絕不下於兵変,且不用丟掉性命。”
當年秦亮做校事令,費勁對吳蜀開展情報工作,但沒能涉及到兩國的高層;像馬茂這種情況,可遇不可求,需要點機緣,死了確實可惜。
秦亮不是因為執著於校事府的舊事,他想監視吳軍的動向,不僅是為了魏國邊防,也是為將來、做多手準備。萬一形勢太糟糕,到時候被迫要在淮南起兵;這淮南是戰略要地,卻也是四戰之地,吳軍背刺盟友的習慣、不得不防!
這時馬慶不置可否道:“府君,不如明日再說。”
秦亮點了點頭,從席子上站了起來。馬慶、隱慈也起身揖拜,房間狹小,秦亮走到他們麵前很近的地方,拱手道:“你們且留步,明天再見。”
天色已漸漸黯淡,秦亮回到了內宅東院。個子有點矮身材嬌小的江離、以及玄姬的兩個侍女,在這裏照顧秦亮的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