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西側,一騎信使插著羽毛在大路上奔走,“噠噠”的馬蹄聲中,土路上濺起一朵朵塵土。
那條路上沒有軍隊,隻有一些遊騎。魏軍遊騎見到信使背上的羽毛,又是從南邊來,遂未阻攔。信使看到秦亮的旟旗,穿過一片麥田過來,經過了將領的盤問,便到了秦亮這邊的荒草地上。
信使拿出了一份有漆印的佐伯紙封的信件,雙手呈了上來。傅嘏把信交給了秦亮。
“皇太後殿下派人送來的信,令衛將軍遣使、將信送到常山郡太守府。”信使的聲音道。
秦亮看了一下信封上的字,字體娟秀而瘦,卻非郭太後的親筆。他便問道:“誰傳的詔令?”
信使拜道:“大長秋的謁者令張歡。”
秦亮聽罷不動聲色地捏了一下信封裏的東西,終究沒有撕開來看,隨手就遞給傅嘏道:“派人快馬送去常山郡真定,不要毀漆印,我們是信任甄郡守的。”
傅嘏點頭道:“喏。”
旁邊大路上的軍隊、已經過去了大半,路上的各種螺驢車輛越來越多。秦亮正待要離開,北邊又有人從反方向騎馬過來了。
來人叫段灼,乃鄧艾在南安郡做太守時征辟的年輕人,他送上了鄧艾寫的簡牘。不過書信寫的內容不太詳細,段灼又向秦亮口述鄧艾的意見。喵喵尒説
鄧艾口吃、口述有問題,但他找的人倒口齒清楚、思維敏捷。
段灼道:“賊軍調集幽州大部精銳,並烏丸等族胡兵南下,人勢甚眾。冀州兵少、且無險可守,鄧將軍以為僅憑冀州軍,要阻止賊軍於漳水、不能辦到。
冀州州治安平城位於中央,利攻不利守。若冀州軍固守安平,一旦被圍、作用便不大了。
故而鄧將軍已率大部東出,前往南皮。並在安平城的糧倉準備好了桐油柴禾,一旦城破,便叫親信點燃糧倉,留給賊軍一座空城。”
秦亮聽到這裏,立刻點了點頭。
果然以寒門出身、能青史留名的人,總有幾把刷子,有些眼光。鄧艾至少不是庸材,料敵先機、能事先預判的情況,他幾乎都能看到,不容易出現明顯的錯誤。
剛才秦亮正在坐騎旁邊看地圖,這時手裏的地圖也沒收。他再次看向圖紙。
此時能找到的地圖,大多都很粗糙。不過河北這種地方,地形比較簡單,河流、城池這些明顯的標誌都十分便於上圖。平原上的情況很適合畫平麵圖。
渤海郡治南皮在清河上,北邊就是清河與漳水的交彙處,再往北則是平虜渠。
從這種人工渠水的名字、就能看得出來,修建的目的就是為了溝通水係之間的水路,用於軍事輜重走水路的調動。人工挖渠,若不是位置關鍵,朝廷根本不願意耗費那麼多人力挖渠。
就像洛陽南麵,溝通汝水與潁水的渠水、叫做討虜渠,也是這種東西。
鄧艾以有限兵力屯駐南皮,至少能起到兩個作用。其一是威脅叛軍從幽州調糧的水路。
因為通過平虜渠南下的船隻,可以直接從薊縣(北倞)、範陽郡涿縣過來,都是幽州最重要的城池、以及屯糧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