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秦亮再次離席出門時,已經醉了。酒精會影響人對距離和速度的判斷,衛將軍司馬王康陪著秦亮去如廁,秦亮走起路來深一腳淺一腳的。
此時的酒能醉人,不是秦亮酒量差的問題。譬如魏文帝曹丕的文章裏,在推廣葡萄酒的內容裏就說“葡萄釀以為酒,甘於曲檗,善醉而易醒”,可見葡萄酒能醉人、但易醒,而用了酒曲的糧食酒沒那麼甜、也不容易醒酒。文帝的酒量應該比秦亮好,也是能喝醉的。
這會已經陸續有人離開宴會。先走的人多是婦人,婦人們大概不願酗酒。
秦亮與王康正要返回邸閣時,正見羊徽瑜等人走到了西側的走廊上。秦亮遂上前去送別。
羊徽瑜身邊有吳氏、甄氏,她們三人平時應該有來往。但除此之外,陸凝居然也與她們在一起。
莫非陸凝已把自己當成了衛將軍府的人、承擔起了送客等瑣事?但秦亮上前交談了兩句,便發現並不是這麼回事。陸凝竟然在傳教,她想說服婦人們信奉五鬥米教。
她還真是找對了地方,衛將軍府的女賓,基本都是些貴婦。隻需拉攏到一兩個人信奉五鬥米教,貴婦隨便供奉的錢糧、必不僅有五鬥米那麼點。
說了幾句道別的話,秦亮又對羊徽瑜道:“我先前與汝弟談了一些事。”
王康聽罷,便對吳氏、甄氏等揖拜道:“我送二位夫人去放馬車的地方。”
羊徽瑜回頭道:“我一會就過來。”
秦亮與羊徽瑜繼續沿著走廊往南走,不過走得比王康那群人慢不少。羊徽瑜問道:“將軍與我弟說什麼了?”
秦亮卻輕輕搖頭道:“我不這麼說的話,會顯得太特意。畢竟剛才有三個女賓,我偏偏單獨與羊夫人交談,豈不是容易讓人留心?”
羊徽瑜聽到這裏,一副垂目的姿態,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但她又帶著些許笑意,輕聲道:“秦將軍走路搖搖晃晃,心裏倒不糊塗。”
她稍作停頓,又不動聲色道,“現在天下人都知道秦將軍之名,席間也聽到好多人在談論將軍。盛名之人真要注意言行,不然很容易被人議論。”
秦亮道:“喝醉了酒,情緒與膽子會受影響,但心裏肯定是清醒的,除非當場睡著。那些發酒瘋的人,多半都是以酒醉為借口,才好放樅言行。”
“好像有道理耶。”這回見麵,羊徽瑜的神情似乎溫柔了不少,“秦將軍為人倒挺可靠,哪怕喝醉了酒,也不會亂說。”
秦亮笑道:“我這人還算穩定。”
他很快就收住笑容,拿手在揉了一下太陽穴,恍然想起了自己要說的話,“對了,李豐許允在東堂謀刺之後,我沒有找到恰當的機會、與羊夫人交談,一直就想向羊夫人道一聲謝的。”
羊徽瑜輕聲問道:“謝什麼?”.伍2⓪.С○м҈
秦亮道:“若非羊夫人事先告知、許允自稱病入膏肓的事,我的防備心必定還會少一些。這種陰謀,本就在於保密與突然發動,多一點跡象,結果可能也會大不相同。”
羊徽瑜沉吟道:“秦將軍因為那句話,便推測出了密謀?”
秦亮搖頭道:“沒有,但隱約覺得有點蹊蹺。”
羊徽瑜小聲道:“我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麼,將那事告知將軍、也不是為了提醒將軍。”
秦亮歎道:“羊夫人是無心,但確實起到了作用。這算是救命之恩阿。”
羊徽瑜忙擺手,抬眼瞧了秦亮一下,說道,“妾不敢如此居功,秦將軍說得太嚴重了。”
“但我仍對羊夫人心懷感激。”秦亮接著輕鬆地笑了一下,“羊夫人會給人帶來好運。”
羊徽瑜的聲音道:“妾也該向秦將軍道謝的。”
秦亮有點疑惑道:“何事要謝?”
羊徽瑜的臉有點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終於說道:“罷了,不提也好。吳夫人在等我,我先告辭了。”
秦亮拱手道:“既然如此,便不多挽留,歡迎羊夫人下次再來作客。”
羊徽瑜彎腰,款款拜道:“宴席很豐盛,謝秦將軍、王夫人招待。”
秦亮站在原地,目送羊徽瑜的身影。羊徽瑜雖是司馬師之妻、司馬師現在也還活著,但秦亮與她相處下來,確實沒有感覺到她的恨意,也感受不到危險。他對羊徽瑜的印象還挺好。
羊徽瑜走到轉角處,又回頭看了一眼秦亮。她的雙手依舊放在腹前,微微屈膝、再度向秦亮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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