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禮道:“我便不多叨擾了,請告辭回家準備行程。”
秦亮遂點了一下頭,又送孫禮出門。兩人並行來到邸閣台基下麵,秦亮方止步,叫佐吏送孫禮離開。
孫禮走到此地熟悉的長廊上,回頭看了一眼。秦亮道:“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無人不識君。”
孫禮笑著向秦亮揮了揮手。
沒能參加衛將軍府慶功宴的人,不止孫禮,還有鄧艾。朝廷詔令對他們的人事調整,是同時進行的,兩人回京的時間、赴任的期限也差不多。
不同的是,孫禮要去冀州,而鄧艾剛從冀州回來不久,要去涼州。現在涼州刺史夏侯霸跑路了,鄧艾正好去直接接受涼州的爛攤子。
鄧艾是次日上午來的,秦亮對鄧艾便沒那麼多講究,找來了長史杜預、司馬王康、從事中郎羊祜等一眾人,在邸閣中一起吃午飯。巨鹿之役後,杜預與鄧艾見麵相處過,王康也與鄧艾認識,大夥在席間相互交談,並不限於秦亮對鄧艾的指導。
直到下午,鄧艾要走之前,秦亮才單獨與他一起登上了府門內的望樓,兩人在狹窄的樓上單獨相處了一會。
站在高處看了一陣外麵的街景,秦亮遂開口直言不諱地說道:“西線那地方,最主要還是人事問題。當年曹昭伯伐蜀,大夥詬病過他的很多部署,但最大的問題、其實還是因為內部原因造成的。郭淮把曹昭伯害苦了。”
鄧艾聽罷,露出了一臉吃驚的神色,他隨後想了想道:“郭伯濟為……前鋒,被阻擋在、在興勢山,乃故意為之?”
秦亮不動聲色道:“我當時就在郭淮麾下做參軍。”
不僅如此,秦亮在出發前往西線之前,還見過司馬師一麵。司馬師以郡守加將軍號的條件許諾秦亮,暗示秦亮不要搗亂、也別亂說話!
如果郭淮沒有與司馬家達成什麼交易,魏軍是否能突破興勢山仍不好說,但那件事從一開始就肯定有問題。
曹爽時代,作為並州士族的郭淮明顯是傾向司馬懿的人,卻能做前鋒;還有司馬昭那會是一點戰陣經驗都沒有,也做了副帥。事情就是雙方達成妥協的結果。沒想到司馬懿不講武德,已經談好的事、卻仍然暗中做手腳,以確保曹爽幹不成大事。
秦亮接著說道:“王經是冀州人,他在洛陽時,我們相處得很好;他去安南做郡守就是我舉薦的。雍州刺史陳泰與傅嘏交情甚篤,算得上是世交。他們兩人應該不會算計士載。”
鄧艾抱拳道:“仆、仆明白了。”
秦亮道:“士載與郭淮以前有過來往,應該有些交情。”
鄧艾忙道:“將軍再造……之恩,待仆甚厚,親近信任,仆至死……絕不、不會背叛將軍。”
“你我之間,不必解釋。”秦亮看了他一眼,說道,“士載也談不上背叛司馬懿,背後捅一刀才算。我想說的是,郭淮若要與士載來往,卿也不用避他,正好可以進一步搞清楚、究竟哪些人對郭淮唯命是從。”
鄧艾點了點頭。
剛才鄧艾趕緊自證,是因為他以前在西線做過安南郡守。當時司馬懿還在,郭淮與司馬懿有勾搭,鄧艾作為司馬懿提拔的人、與郭淮應該有一定的互信。
但一切都在變化,刻舟求劍是看不到真相的。司馬懿曹爽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現在並州河東士族有了新的領袖人物,便是王淩。鄧艾不可能再與郭淮搞在一起。
臨別前該說的話已經說了,秦亮便道:“士載離京那天,我再叫杜長史去送送卿。涼州的條件不比洛陽、許昌,士載自己保重。”
鄧艾揖拜道:“仆已習慣……清貧,以前在……南安郡,覺得挺好。將軍亦、亦保重,後會有期。”
與鄧艾交談有點費勁,秦亮仍耐心地與鄧艾多說了幾句離別之言。鄧艾下樓去了,秦亮仍站在原地。
沒一會,一輛馬車與隨從騎士數人出了府門。馬車的竹簾掀開了,鄧艾又探頭出窗,向府邸裏麵的望樓仰望上來。
秦亮目送人馬變得越來越小,這才把視線從街麵上移開。他一轉頭,便看到了不遠處古色古香的壯麗宮闕。那些宮闕亭台並不是皇宮裏的建築,而是挨著衛將軍府西側的東宮。
秋日的陽光下,洛陽雖算不上錦繡,卻也有一種典雅。而涼州那地方,緊靠與蜀漢的邊界,經常遭到戰火的破壞,必然是另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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