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充稍顯尷尬。秦亮當即說道:“不過氣象水文,並非完全準確。那年芍陂之役、便發生在初夏,連續暴雨以至河水暴漲,施水與肥水也通航了,吳軍戰船,直接開進了芍陂水域。”
眾人紛紛附和稱是。
賈充遂建議道:“豫州安豐郡,靠近廬江郡。傅蘭石為豫州刺史,大將軍可令傅蘭石帶豫州兵至安豐郡;一旦水賊進襲,傅蘭石即可馳援六安,也可增援壽春。”
秦亮卻尋思,孫權對合肥似乎有一種不理性的執念,如果吳軍來襲,估計重點是合肥新城。
不過豫州軍到了安豐郡之後,可以聽從揚州都督王飛梟的全局調遣,並不是沒有作用、隻是路有點遠。
王淩去世後,王飛梟戴孝駐守淮南,這次上書朝廷、也沒有說要告假。兩年前的東關之戰,王飛梟大敗、折損了大量精銳,當時王淩是大將軍,王飛梟沒有被嚴懲,但他大概也明白、不能在揚州再有閃失了。
這時秦亮問道:“這是車騎將軍府的意見嗎?”
賈充道:“季彥(裴秀)等同意此計,車騎將軍服喪,未參與商議。”
秦亮點頭道:“我知道了。”
有賈充在場,眾人當然隻會商議揚州的軍事。大夥在偏廳裏繼續談論,秦亮則隨後從筵席上起身,不緊不慢地向門外走去了。吳心跟了出來,屬官們沒有離席、隻是在秦亮經過是彎腰執禮。
因為王飛梟的奏書,最近淮南那邊最受關注,不過秦亮想的事更多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秦亮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把手肘撐在了木欄杆上,俯身觀望著庭院裏的假山水池、草木新綠。
他這樣看著春季的景象,忽然腦海裏浮現出了一些零星的畫麵。去年的此時他還在關中,同樣的春光、同樣也有一些人服喪。
諸多瑣碎的細節,讓秦亮想到了外姑婆王氏。
秦亮直起身,轉頭對吳心道:“我外姑婆的喪期未過,又要為兄服喪,上個月去王家宅邸也沒見到她。卿挑一些禮物,去郭家一趟,替我慰問她。”
吳心拱手道:“喏。”
秦亮接著說道:“卿問她一句,想要朝廷怎麼處置張嶷。”
……去年在關中的時候,王氏去過武功縣幾次、其間還常在縣寺住上一兩天,所以她認識吳心。
吳心跟著王氏進了客廳,送上禮物,簡單地說明了來意。
王氏淡然道:“我知道仲明回洛陽來了,但因喪期,我才沒有登門拜訪。”
吳心的聲音有點沙啞、話也不多,不過口齒倒是清楚:“大將軍最近也未設宴待客。他擔心夫人悲傷過度,遂派妾來看望一下夫人。”
王氏聽到這裏、心裏有些傷感,不過二哥都死了那麼久了,她已經過了最傷感的時間。但別人提起,她還是以袖掩麵,稍微做出悲傷的樣子。
就在這時,吳心的聲音忽然問道:“大將軍在漢中之戰時,生擒了蜀國大將張嶷,將軍詢問夫人、想要怎麼處置。”
王氏先是有點疑惑,但很快就明白過來。
張嶷是蜀國大將,還有個身份、乃無當飛軍的主帥!郭淮就是中了無當飛軍的毒箭,才毒發身死。
秦仲明還真的捉住了張嶷,為她報了仇!
王氏用生麻寬袖遮著臉,臉頰已經緋紅。其實她並沒有多少報復之心,一來以前郭淮也不怎麼關心她的死活,二來郭淮是在戰場上受重傷的,各為其主罷了。
但是秦亮這麼一問,王氏忽然生出了一種極受寵愛的感受。朝廷之事,竟然要問她一個婦人的心意?
在她仔細品味著寵愛時,心裏又覺得十分羞愧,暗自罵了自己一句:都什麼年紀了,汝真不要臉阿。
王氏差點沒笑出來,盡力讓自己稍微冷靜、方未失態,隻是心裏依舊是一團亂麻。她好不容易才壓抑住情緒,放下袖子正色道:“卿回去告誡仲明,他身居高位、正該心係社稷,不應理會親戚的私仇。”
吳心揖拜道:“王夫人深明大義。”
或因郭淮以前官威四平八穩,王氏多少受了一點處事風格的影響,她說話時表現得是端莊賢惠。不過她心中早已不能淡然,仿佛有一種情緒找不到出口一樣。
。您提供大神大魏芳華的秦亮呂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