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奉遙指濡須山道:“魏軍不會從西岸進攻的。濡須山北側的地方太過狹小,還有水塘和沼澤,無法部署大軍攻城;而曹工渠對岸是七寶山,連綿數十裏的崇山峻嶺、直到巢湖南岸的灘地,也不適合布置大軍。”
諸葛恪認同道:“當年王飛梟等賊將,也是走濡須水東岸、自東關大堤進攻。”
不多時,東關大堤便隱隱在望了。看上去就像是、堵在河上的兩座狹長土堆似的,中間還有個缺口。正如諸葛恪所言,水位降低之後、那缺口的水變淺,難以再通行大船;從巢湖出來的水流,此時主要是繞行導流渠。
此地的地形果然十分複雜!本來應該沒那麼支離破碎,修建了東關大堤、導流渠之後,才變得十分奇怪了。
大堤東岸,可見連綿不絕的群山(含山)。群山西麓直到濡須水畔,山腳下就是東關。此地有關隘,正是因為山脈環繞之故。
其實濡須水西岸、七寶山南麓,還有一座西關;隻是吳軍在濡須口分築二城之後,濡須口的位置變得更加險要,西關幾乎就廢棄了。
鬥艦靠近東關大堤,已無法繼續前進。在丁奉的指引下,將士們把船靠向了東岸,便是東關附近。然後諸將乘坐小船,登上了濡須水東岸陸地。
因為大堤造成了此地的河水淤堵,所以不同的季節、地貌都會不一樣。
丁奉站在河邊,朝東邊看去。諸葛恪也循著他的方向觀望,遠處的群山隱隱在望。群山西麓狹窄的通道、東關的城樓都能隱約看到了。
這時丁奉回過頭來,遙指北麵寬闊的水域,說道:“夏秋時節,那裏是一片大塘,便是東關大堤堵水之後才形成的。”
諸葛恪點頭道:“我知道。”
丁奉笑道:“水塘還能行船,可到了秋冬季節,那便是一片淺水爛泥的沼澤地,連船也無法通行。”
諸葛恪有些困惑,因為魏軍根本不走那片沼澤地;而會從沼澤地西側岸邊、斜架浮橋到東關大堤上,直接先占領東關大堤。
丁奉卻沒繼續說話,帶著諸葛恪一直往北走,手裏還拿著一根木棍。一行人跟著丁奉,沿著沼澤地西側的塘岸、一直往北走。
直到丁奉停了下來,把木棍往前麵的淺水裏一揷,轉頭道:“下麵全是爛泥。”
諸葛恪點了點頭,並排站在丁奉旁邊,昂首麵對著廣闊的沼澤、以及左前方向的濡須水水麵。秋日漸深,吹在臉上的風、已有了涼意。而且這個秋冬季節,淮南的季風又變了,常常吹西北風,所以才會迎麵吹到諸葛恪臉上。
這時丁奉忽然開口道:“之前魏軍從逍遙津撤退,我軍追擊時,繳獲了許多鐵鏈、鐵錐,現在連東西都是現成的。”
諸葛恪聽到這裏,再次觀察著前方的地形。
丁奉抬起手,從左到右,手勢劃動時、稍微向上一偏,冷笑道:“在濡須水上這樣攔一道,秦亮軍該怎麼辦?”
諸葛恪頃刻間恍然大悟,轉頭與丁奉對視,兩人頓時相視一笑!
部將們也漸漸回過神來,留略道:“濡須山南邊那一片河灘,有大片淺灘地,全是鬆軟的泥沙!難以固定浮橋鐵鏈不說,大船也無法靠岸,隻能以小船衝上河灘。搶灘作戰,兵力分散,賊軍要打成添油戰術了!”
丁奉搖頭道:“秦亮既是名將,他當然不會去搶灘。”
說罷,丁奉再次回頭看東關的群山方向,“走東關山腳下,也能繞行到東興大堤的。”
諸葛恪已明白了丁奉提出的戰略,當下便道:“在東關前麵挖水塘、把東關通道也堵了,讓秦亮翻群山過來!”
丁奉點頭道:“大將軍麾下那些山越人,以前一直住在山林裏,正可以在熟悉的地形中作戰,如今派得上用場了。”
諸葛恪高興道:“還是防禦戰好打,我們預設戰場、準備充分,這下夠秦亮喝一壺的!不過我軍竟要反過來鎖河,承淵之計,真的是有點陰阿,哈哈!”
丁奉笑道:“兵不厭詐,且應揚長避短,能贏就行。不然難道要我們、在平地上擺開,讓秦亮的騎兵來痛快衝陣?那不是勇氣,而是愚蠢!”
諸葛恪不禁感歎道:“昔日承淵聲稱,要把魏國大將軍秦亮當墊腳石,諸將皆訕笑。今日方知,承淵非虛言也!”
留略也隨即說道:“賊軍能在東關大敗,不是沒有原因的,這次恐怕要敗得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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