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談不上衣冠不整,一頭秀發梳理過,身上竟然穿著青色打底的蠶衣、先前是和身躺著的。而且甄瑤雖是一臉病容,但本來也不是太瘦的人,相反她的身材頗具曲線,因有肌膚充盈、輪廓才如此美妙。她的氣色不好,但肌膚的雪白顏色不改,尤其是在這古樸黯淡的椒房內、穿著深青色的蠶衣,更顯白淨。
秦亮見她緊張異常,拚命地想要坐正身體,又使不上力氣。他便急忙溫言勸道:“請殿下放鬆一些,這裏並沒有外人。此間見麵,雖然不合禮法,但我們不一定非要做什麼,我主要是來看望殿下。”
或許是秦亮說的話很誠懇,既沒有回避無禮、又很溫和,甄瑤果然沒有再折騰,便軟軟地靠在了枕頭上。
秦亮便走上前,垂足坐在了塌邊,然後用手背輕輕放在甄瑤額頭上。甄瑤的身體微微一顫,沒有反抗。
但秦亮基本不懂醫術,確實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甚至認為、那些郎中也常會束手無策,像王令君的生母、便因為一場傷風感冒走了。
甄瑤鼓足了一口氣,抬起頭仔細打量著秦亮的臉。她應該還沒有像今天這樣、在如此近的距離看過秦亮。
兩人默默地對視了一會,甄瑤閉上了眼睛歇口氣。沒一會,她的一雙杏眼又睜開看向秦亮,聲音極小地開口緩緩道:“大將軍的功績,我聽說了,好多人稱頌大將軍,咳咳咳……昨天洛陽城裏,很熱鬧罷?我還沒祝賀大將軍。”
說完她又閉上了眼睛,吃力地呼吸了幾口,鼓囊囊的胸襟也隨之明顯起伏。因為秦亮剛班師回朝,甄皇後說起這個話題很正常,但如此氣氛、她的這個模樣,倒讓秦亮心裏生出了一絲酸楚。
秦亮暗歎一下,點頭“嗯”了一聲。
甄瑤歇了好一會,才又小聲道:“本以為,見不到大將軍了。慶幸還能見麵,最後見上一麵呢。”
秦亮好言道:“殿下隻消慢慢調養,定然能夠好轉。”
甄瑤垂目道:“母親便是這樣、走的,那時我還小。”
“春季已到了,天氣正在漸漸變暖……”秦亮嚐試讓她寬心。
這時甄瑤忽然問道:“等我死了,仲明會記得我嗎?”
秦亮見她眼睛裏露出了恐慌的神色,不禁怔了片刻,認真地回應道:“當然記得。”
甄瑤再次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嘴角忽然露出一絲淒美的笑意,“雖然卿總是關心我,可我又不是卿什麼人。”
秦亮聽罷,已能明白甄皇後的感受。回憶以前垂死的經曆,不得不感慨人生終是獨行者,帶不走什麼、也留不下什麼。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那樣消極看淡。
秦亮想了想,盡量把話說得、比較有可信度,“殿下超凡脫俗,驚為天人,我有幸得見殿下姿容、如出水芙蓉仙子。雖沒有機會再次相處,但殿下的身影時常出現在心頭,就像有過朝夕廝守一樣,我以前隻是不能說出來罷了。”
果然甄瑤再次睜開了眼睛,雪白的臉頰也有一絲紅了,她瞧了秦亮一會,幽幽道:“大將軍的手掌,真的好暖和阿。”
秦亮遂伸出手,試探地放在她的臉頰上,見她沒有動彈,便輕輕向下撫到漂亮的脖頸和鎖骨上。她的肌膚確實涼,不知道是什麼病理。
他的動作又慢又輕,甄瑤的眼睛漸漸有些迷離無神。但忽然她便伸出手,用力按住了秦亮的手掌。隻見她的美目中露出了驚恐的神色,纖手則緊緊握著秦亮的手掌,“我帶著諡號下去,該怎麼說?”
秦亮的聲音輕柔,語氣卻毋容置疑:“即便等到那時候,也見不到任何人的。”
甄瑤睜大了眼睛,許久無話。
秦亮安靜了片刻,他一向不習慣有太多猶豫,既然已經決定了,他遂輕言細語地說道:“殿下不用擔心,讓我再瞧仔細一些,可以記得更久更清楚。”有一會沒聽到回應,他又俯身靠近甄瑤的耳邊,沉聲道,“反正都已經見過了,隻是再看一下。”甄瑤的手漸漸鬆開,閉上了眼睛仰在塌上一動不動,臉頰也變得更紅,看起來倒像多了幾分血色。
椒房是屋中之屋,為了保溫隔絕內外,此時顯得十分寧靜。空氣中彌漫著特殊的淡淡花椒味,隱約還有甄瑤的氣息,宛如一種若有似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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