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轉頭一咬舌尖,趁著劇痛清醒之際,翻身掙開,從背後抱住她,朝上方浮去。
池麵已漫得極高,距離洞頂不過三尺,花神穀眾女都已退出了滌心閣外。他順著激流越過溶洞的外沿,遊向滌心閣外的瀑布。
那三層高的壯麗樓閣大半都已淹沒在洪流中,水晶、瑪瑙、翡翠……砌築的樓台亭榭在水中閃閃發光,有如傳說中的龍宮。
水流遄疾,還不等細覽,兩人已被卷過白玉欄杆,隨著怒濤噴湧而出,與飛瀉而下的瀑布隆隆交彙,直墜湖中。
“轟”地一聲,什麼都聽不見了,眼前盡是氣泡。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看清周圍。
此時已是深夜,圓月高懸,清暉直透湖底,灰藍色的水中彩魚翩翩,綠藻與石頭的陰影裏懸浮著盞盞燈籠,忽紅、忽藍、忽綠地鼓動閃爍著,定睛細看,竟是數以千計的水母,與上方晃動的星空交相輝映,直如夢幻。
瀑布如銀河崩落,將他們拋入湖中後,又朝著湖心巨樹衝出了數百丈遠。
巨樹的萬千須藤直垂湖底,有的牢牢植入土中,有如森林;有的隨波飄蕩,和魚群、水母一起律動。兩人被綠藻與須藤纏住,卡在了滾滾潛流中,不再繼續漂流。
小青雙眼似閉非閉,臉頰潮紅,張口似要說話,嗆了幾口冷水,猛烈地咳嗽起來。
許宣忙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貼住她的月匈口,運氣將水逼出,接著將清涼的空氣絲絲脈脈地傳入她的身體。
此處離湖麵約有百來丈,通常水深則流緩,但這湖底卻頗為古怪,潛流四湧,忽冷忽熱,時緩時急,變化莫測。兩人受情毒所激,本就氣血亂湧,再遭淵流這般衝擊,更是情火火勺心,穀欠罷不能。
小青十指緊緊地掐住許宣後背,不住地想要口勿他。他左右閃躲,待要將她喚醒,卻被她(刪除三十字);想要將她推開,掌心卻磁石附鐵般地緊貼著那急劇起伏的月匈口,被洶湧席卷的穀欠念淹沒在迷亂而絢麗的暗流裏。m.X520xs.Com
恍恍惚惚中,忽聽“轟轟”幾聲悶響,似是水底驚雷,驚濤爆湧,四周氣泡亂竄,無數水母、魚群如霓彩風暴般掀卷飛旋,纏繞在他們身上的水草、須藤也被亂流瞬間震斷,渾身如被巨力推送,瞬間便騰雲駕霧似的上衝了數十丈。
許宣重又清醒了幾分,低頭俯瞰,水龍層層翻滾,白沫噴揚,數以百計的渦流從那巨樹根部四周噴薄而出,有如銀蟒亂舞,雪獅狂奔。
心中一凜,難道那樹根之下還有深壑,與其他水域相通?還不及細想,潛流飆卷,已將他與小青推上了湖麵。
波濤如沸,須藤亂舞,湖麵一半被璀璨的星穹輝映,銀光萬點,一半則遮蔽在巨樹漆黑的蔭蓋下,鬼影幢幢。
通常月朗則星稀,繁星滿天時必見不著明月,但這昆侖的夜空頗不尋常。浩瀚星穹中高懸著一輪圓月,恰好“掛靠”在那巨樹蔭蓋的邊緣,煥發出層層炫彩光輪,倒映於湖麵銀黑交界處,瑰奇詭怖,霓豔萬變。
湖麵上漲極快,白日裏那宛如仙境的空中庭園大半已被淹沒,僅餘數十座亭台樓閣露出水麵,或高或低,繁花落盡。
唯有那座七層水晶琉璃的“會仙台”依舊花團錦簇,高懸湖麵;夜色中,玲瓏剔透,若隱若現,與水天上下相映,更如飄渺彩雲間。
七十二洞賓客全都擠在了懸樓、雲閣的琉璃瓦頂上,舉著火炬東張西望,驚呼聲此起彼伏。
數百名花神穀侍女提著燈籠,騎鶴盤旋,個個神情驚惶駭異,顯然從未見過如此奇詭凶險的情景。
就連鶴鹿雙仙也似被眼前奇景所懾,方寸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