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沉冤(2 / 2)

“龜兒子,你當這裏是驛館還是妓院?大口喝酒,大塊吃肉,還操你奶奶的大聲說個屁話哪!”

許宣隻當聽不見,大聲道:“洗琴,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洗琴搖了搖頭,慘笑道:“公子爺,我活不長久了,你不用管我,還是想著如何自己逃命吧。老爺已經被押到京城去了,聽說夫人以及府裏上上下下都已經被下獄了,這次的大禍,隻怕是難逃過了。”

他臉頰泛紅,精神稍振,說話也順溜了許多,許宣心裏卻越發苦楚難過,知道他已是回光返照,強撐不了多久了。

洗琴掙紮著坐起身,道:“公子爺,老爺被官兵抓走前,讓我去分堂的書房裏取一件東西,說那東西關係到許家上下的存亡。我假扮成你,騙過守衛,將那物拐了出來,可惜沒能來得及逃走,官兵就追來了。我將那物藏在一個極為隱秘之地,你如果逃得出去,切切記得去取出來。那地方……那地方……”

他說得太急,臉色漲紅,張大了嘴,似是一口氣接不上來。許宣大凜,叫道:“洗琴!洗琴!”

洗琴臉色又轉為慘白,按著自己的胸口,喘氣道:“公子爺,你……你還記得去年元宵節,給我……給我出的燈謎麼?東西就……就藏在謎底裏……”聲音越來越小,手掌忽然往下一滑,動也不動了。

許宣張著嘴,淚水熱辣辣地燒過臉頰,腦中空白一片。想不到洗琴活著時,常常被他取笑打罵,死的時候,卻叫他如此傷心;而某些從前至親至敬的人,最後反倒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喵喵尒説

他怔怔地坐倒在鐵柵邊,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洗琴所說的話來。不知父親托他去取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竟引得南寶棠與李提刑等人如此垂涎,又生怕讓程仲甫知曉?思緒淆亂,一時間也記不起去年元宵節自己所出的燈謎。

他接連經曆了嚴刑拷打、雷電轟頂,又被王文卿氣浪重創,“換”過髒腑,早已元氣大傷,想了片刻,便覺頭痛欲裂,疲乏之極,不知不覺中又倚著鐵柵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醒來時,洗琴的屍體已被拖走,那幹瘦獄卒正罵罵咧咧的翻找著斜對麵的牢房,想從幹草堆裏找出些線索。

林靈素依舊頭戴枷鎖,雙眼似閉非閉地坐著打盹兒。

許宣知道這魔頭喜怒無常,心機又極為深狡,自己再開口求他也是無益,自己越是表現得急切,就越難在與這魔頭的僵持對峙中取得上風,一不留神讓他察覺那玉如意的主人早已歸西,反倒連救父母的希望也沒有了,當下絕口不提救人之事,隻管盤坐調息,按照葛長庚所傳的經訣煉氣養神。

又過了一個時辰,走道裏又響起腳步聲,那絡腮胡子的獄卒喝道:“開飯了!你們這些死鬼全都給我起來!”提著麻袋邊走邊罵,將四個又幹又硬的冷饅頭丟到牢裏。

饅頭雖然遠不如昨夜的酒肴可口,卻也聊勝於無。許宣細嚼慢咽,吃了個半飽,又繼續調氣用功。

如此醒了又吃,吃了煉氣,煉完氣倒頭便睡,循環反複,一連過了六天,許宣的精神大為恢複,傷口也沒那麼疼痛了,丹田內又能感到那團暖洋洋氣丹,如小耗子似的在經脈內周轉飛竄。

林靈素似乎也不著急詢問那玉如意主人的下落,每天氣定神閑地坐在牢裏,也不知是在睡覺還是調氣,偶爾又消失得全無蹤影,回來時每每帶上不少的好酒好菜,自顧吃得不亦樂乎。

許宣也不跟他客氣,大咧咧地取了來吃,吃完則繼續盤坐練功。兩人各行其是,彼此間不說一句話。

牢裏冰冷黑暗,雖有那魔頭作伴,卻覺得不勝孤單。

有時他夜半醒來,想起父母命懸一線,難免呼吸窒堵,恨不能跳起來縱聲大吼;有時想起白素貞,想起她那雙冰冷而又嬌媚的眼波,心頭酸甜苦楚,喉中有如堵了一塊大石。

與她不過幾日不見,卻仿佛已隔三秋。人海茫茫,生死難料,也不知今後是不是還有相見的機會?

這天夜裏,他煉畢氣丹,迷迷糊糊地倚牆而睡,正夢見峨眉山上雲海茫茫,紅日如輪,他與白素貞並肩禦風而飛,忽然聽見“嘭”地一聲巨響,有人迭聲慘叫,夾雜著“叮叮當當”兵器交碰之聲。

剛一睜眼,隻見那絡腮胡子的獄卒“呼”地從眼前橫飛而過,猛撞在石壁上,鮮血噴得滿地都是,當場斃命。繼而一道白影翩然疾掠,連聲叫道:“許宣,許宣,你在不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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