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絕色(2 / 2)

許宣連喝了三杯茶,仍未見後續,不免又有些忐忑起來。轉頭環顧,微微一怔,屏風九疊,摹畫的竟然是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心裏一動,這才察覺四周的桌椅、床榻、香爐、帳幔……全都是東京汴梁的家具式樣。

榻前的牆上掛著一幅美人畫。畫中女子紅衣如火,肌膚勝雪,正倚著欄杆,斜握洞簫,蹙眉凝望遠山。雖隻寥寥數筆,絕美風姿呼之躍出。

許宣呼吸一緊,忍不住又瞥了眼那紅衣女子,暗想:“難道這就是她的畫像?也難怪青帝為她如此神魂顛倒,寵信不疑了。”

定睛再看,畫上寫了一首短詞:“眉共春山爭秀,可憐長皺。莫將清淚濕花枝,恐花也如人瘦。清潤玉簫閑久,知音稀有。欲知日日依欄愁,但問取亭前柳。”字跡秀麗,似曾在哪裏見過。

念頭未已,又聽那紅衣女子柔聲道:“你覺得美不美?”

許宣點了點頭。紅衣女子似乎猶覺不足,又追問道:“這世上,你可曾見過更美的人麼?”

他的腦海裏頓時閃過白素貞與小青的容顏,原以為這對蛇妖姐妹已是天下無雙的絕色,但秉心而論,和眼前這畫中女子一比,似乎還略有不如。略一遲疑,終於還是搖了搖頭。

這時,窗外狂風鼓蕩,落英繽紛,幾十片花瓣紛揚撲入,有的飄落在香爐裏,有的翻卷於榻上。

紅衣女子頓住梳子,指尖夾起一片花瓣,低聲道:“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怔忪了片刻,一顆淚珠突然滴落在指尖,慢慢地在花瓣裏洇開。

許宣心想:“難道她心裏也有思念之人?雖到了蓬萊,做了青帝的侍妾,卻仍無法釋懷?”

想起父母,想起白素貞,心裏又是一陣如割的劇痛,脫口道:“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天通。曾是寂寥金燼暗,斷無消息石榴紅。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

這八句詩和她所吟詠的那兩句,全都是李商隱所作,雖出自不同詩篇,被他嫁接在一起,卻也與眼前情景渾然契合,天衣無縫。

紅衣女子身子一顫,慢慢轉過頭來,凝視著他,道:“這些詩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燈光照在她的臉上,淚光瀅然,冷豔如霜雪。許宣一愣,微感意外,她的眉眼和畫上的紅衣女子雖有些相似,卻又仿佛並非一人。隱隱覺得仿佛曾在哪裏見過,一時卻又記不起來。

還不等細想,垂幔轟然鼓舞,狂風凜冽,頸上寒毛乍起。他苦修了一個多月的“天人交感”,對周圍炁流的感應極為靈敏,念力四掃,至少有七股淩冽的殺氣正朝他們衝來!

許宣一凜,喝道:“姑娘小心!”猛地抱住紅衣女子,翻身急滾,順勢抓起兩個香爐朝南麵的窗子奮力擲去,“砰!”“砰!”正好與破窗而入的兩道劍光撞個正著,人影錯分,粉末激炸。

有人低叱道:“快殺了那賤人!”霎時間劍光亂舞,又有三人從西麵、東麵躍入,急風暴雨似的接連猛攻。

許宣抱著紅衣女子上縱下掠,“嗤嗤”激響,衣裳接連迸裂,血珠飛濺,有幾次幾乎是貼著劍鋒堪堪躲過,驚險萬狀。

窗外尖嘯四起,又有十幾人正極速逼近。許宣大凜,待要拔出懷中的“紫龍”還擊,但想到不可暴露身份,隻得生生忍住,左手抱緊紅衣女子,轉身朝樓上衝去。

“嘭!”“嘭!”剛奔上三樓,四周樓板又已被刺客接連撞碎,四道劍光狂飆似的朝他們包抄夾卷。

許宣右手抓起長案奮力狂掃,蕩開兩道劍光,喝道:“青帝!快出來!”然而連喝幾聲,殊無應答,又驚又怒。想不到那青帝受傷後竟如此自私怯懦,寧可當縮頭烏龜,眼睜睜看著愛妾死於刺客劍下,也不肯現身相助!

紅衣女子卻似毫不焦急,驚訝地凝視著他,方才那淒傷冷豔的眼神已轉為了溫柔與困惑,僵硬的身軀也慢慢地軟了下來,雙手環抱住他的脖頸柔聲道:“你……你和我素不相識,為何要冒死救我?”

“乓”地一聲,長案已被劍光劈斷。許宣無暇應答,抱著她矮身疾衝,繼續朝四樓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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