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賴!”小青雙頰霞湧,眉尖一蹙,想要揮手打他,眼圈卻忽然一紅,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許宣急忙追上,連拍了自己的幾記耳光,道:“該打,該打!讓你又胡說八道。”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道:“小青姐姐,我輕薄無賴,你罵我也罷,打我也好,但眼下情勢危急,可別為了我賭氣獨行,若是又落入那兩魔頭的手裏,那我可真真百死難贖其罪了!”
見他憂急真摯,小青心底的羞怒才消了幾分,卻依舊甩開他的手,冷冷地朝上遊走去,道:“許公子,勞你費心啦。我心裏種著‘三屍金線蠱’,落不落入他們手裏,又有什麼區別?你還是快快和我劃清界限罷,否則,明日那兩魔頭若拿我來要挾你,那我可真真百死難贖其罪了。”
許宣心中一震,她說得不錯,那兩魔頭凶狡狠辣,既敢以此脅迫王重陽,自然也敢這般要挾自己。目前尚無此舉,絕非出於公平約戰,不過根本沒將他瞧在眼裏罷了!
小青見他突然頓住腳步,怔忪不前,隻道他當真起了此意,心中一酸,淡淡道:“許公子,當日我早已說過了,留在你身邊,不過是為了不負葛老道所托,助你平平安安地回到臨安。如今你本事不低於我,又有了青帝、蛇族等許多強援相助,無需我幫什麼忙啦。我再留下來,反倒成了你的累贅,不如就此別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將來或許……或許還有重逢的機會。”說到最後一句,淚水竟險些模糊了視線,大步朝前疾行。
許宣聽她言下之意,竟是要和自己分道揚鑣,胸口如被重錘猛擊,叫道:“小青姐姐,你別走!”搶步擋在她身前,急道:“你既已答應送我回臨安,又怎能毀約不算?再說我……你……你……”思緒飛轉,卻找不到其他托辭,又道:“你……你是女媧娘娘轉世,少了你,我這重生伏羲又何以服眾?又何以打敗那兩魔頭,回到臨安?”
小青閃身繞行,冷冷道:“我們這伏羲、女媧本就是假冒的。若讓三十三山島民發現,我堂堂女媧居然受製於妖後,又或者我們連雙劍合璧也敵不過那兩魔頭,豈不是更加千夫所指,死無葬身之地?”
“死便死了,那又如何!”許宣熱血上衝,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好姐姐,就算要死,也當轟轟烈烈地死在一處,才不枉我們同生共死,並行了這一路……”
小青身子微微一顫,悲喜交湧,耳頰如燒,便欲脫口答應,眼前卻突然閃過林、李二人念咒催蠱,趁著自己劇痛無暇回防、刺死許宣的情景……心中頓時一陣窒息般的絞疼,淚水幾欲奪眶湧出,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道:“明知是死,還要往前迎送,那不叫勇敢,叫做傻瓜……”
許宣心裏痛如刀割,驀地鬆開手,哈哈笑道:“罷啦,罷啦,原來你說怕拖累我是假,怕搭了自己的性命是真!好,好,小青姑娘,今日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是死是活,與你再無關係……”
話音未落,“啪”地一聲,臉上突然重重地吃了一記耳光,熱辣辣地腫起老高。
他撫著臉,又驚又怒地瞪著小青,卻見她亦俏臉漲紅,雙眼瀅瀅地怒視著自己,胸口急劇起伏,想要說話,兩行淚水突然順頰滑落。
許宣心中一顫,所有的怒火、苦楚、驚愕、傷心……全都煙消雲散。
小青卻雙肩顫抖,難以自持地哭了起來,又是一掌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然後第三掌、第四掌、第五掌……每一掌都打得這麼重,這麼痛,有如烈焰噴湧灼燒,火辣辣、酥麻麻卷過他的耳頰,卷入他的心裏,帶來一種從未體曆過的、戰栗窒息的甜蜜……
他天旋地轉,隻覺全身熱血都湧上了頭頂,鬼使神差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右手拔出“龍牙”,抵在自己胸口,啞聲道:“好姐姐,我待你如何,你還不知道麼?反正都要死啦,要不要我……要不要我剖出心來,讓你看個究竟?”
小青一怔,呆呆地望著他,似乎沒聽懂他在說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啊”地一聲低吟,力氣盡消,軟綿綿地坐倒在地,滿臉淚痕閃爍,酡紅如醉。長袖垂處,一件物事咕嚕嚕地滾落在溪裏,染得溪水一片殷紅。
許宣低頭望去,心中猛地一凜,那東西又紅又嫩,竟是一顆方甫割下的血淋淋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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