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追龍(1 / 2)

青龍的巨頭已衝到了他們頭頂,腥風狂卷,涎落如雨,血盆大口宛如無底深淵倒懸上方。

就在眾人齊聲驚呼,以為許宣三人即將連人帶船被那孽畜吞入腹中時,青龍卻突然停止了咆哮,張著巨口,愣愣地瞪著公主,一動不動。那雙凶睛中的猙獰、狂怒、仇恨、厭憎……漸漸消失了,變成了困惑而又古怪的神色,喉中發出低沉的嗚鳴,似是痛苦已極。

眾人又驚又駭,鴉雀無聲,不知究竟怎麼回事。公主更是俏臉漲紅,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生怕稍有異動,又激怒了這怪物。

許宣心中一動,是了,這孽畜認出她是“王允真”來了!

王文卿為求天下無敵,不惜吞下了青龍元神,不料反遭其反噬,魔化成了這凶暴無比的怪物。

這廝一**狡自私,作惡多端,唯一後悔的,隻怕就是誤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王允真了。此時望見“女兒”生龍活虎地呈現眼前,倍受觸動,沉埋的本真神識登時壓過了青龍凶魄。然而“它”畢竟已不再是從前的王文卿,本真神識最多隻能清醒片刻,很快又會變回殘暴無情的巨龍……

心念急轉,正欲趁此天賜良機,全力猛攻其逆鱗,青龍突然縱聲狂吼,“嘭!”眼前一黑,登時被那強猛無比的炎風氣浪重重掀撞在船沿,疼得百骸欲裂。還不等吸氣,那孽畜又已彈出濕漉漉的巨舌,閃電似的卷住尖叫的公主,咆哮著騰空飛起。

完顏烏祿失聲大叫:“公主……”話音未落,“轟”地一聲巨響,那青龍的長尾狂飆似的劈入甲板,從底艙下沿飛掃而出。碎板飛炸,舵樓、艏艙“格拉啦”地朝兩端一沉,偌大的戰船竟被它硬生生撞斷為兩半!

眾人大駭,慌不迭地割斷纜繩,抓緊小船的舷沿,尖呼亂叫著墜落海裏。唯有王重陽衝天飛掠,大喝著躍到了青龍背脊,急速朝它頭頂衝去。

許宣緊握纜繩,東搖西蕩,隨著那後半截船身傾斜下沉,眼見青龍已嘯吼著朝北飛去,又驚又怒。

這該死的孽畜!他對那金國公主雖無甚好感,但好歹也是王允真的肉身,豈能讓這它吞下肚去?再說,要想除滅趙宋狗皇帝,為父母報仇雪恨,最好的法子莫過於假裝濟安太子,若完顏烏祿和公主全都葬身於此,他先前的所有辛勞豈不全打了水漂?

眼見十餘隻殘存的狼雕在上空悲鳴盤旋,靈機一動,揮刀割下那條六七丈長的纜繩,牢牢地捆綁在自己的腰腿上,又在繩索兩端打了索圈,左手猛地一拍船沿,奮力破空躍起,將一頭繩圈朝最近的那隻狼雕拋去。

他與狼群激鬥時,便曾用繩圈套住雪狼的脖頸,如今故技重施,一下便將那狼雕的腳爪套了個正著。

狼雕凶悍勇猛,力量奇大,被他拽得朝下一沉,驚啼著奮力振翅,竟將他硬生生朝上拔起兩尺有餘,搖搖晃晃地朝空中飛去。

他左手緊握著上方繃緊的繩索,右手抓起另外一端繩圈,飛旋著繼續拋向右上方那隻狼雕的腳爪。如此連拋了數次,終於又套住那隻狼雕的爪子,全身一緊,穩穩地被它們吊在半空,越飛越高。

低頭望去,漆黑的海麵上白沫翻湧,“狼雕號”已沉入飛轉的漩渦,完顏烏祿和那些幸存的海盜們乘著六七艘小船,在洶湧起伏的波濤間跌宕。有人似乎瞧見他了,仰頭揮手大叫,但幾道大浪卷來,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他與群盜相處了兩日,同生共死,雖知這些人惡貫滿盈,但想到他們就此葬身汪洋,心中竟然有些刺痛難過。

轉頭四顧,天海茫茫,也不知青龍去了何方。若不能盡快從它嘴裏救出公主,自己的複仇大計可就被這孽畜徹底攪亂了!

正自恨怒心焦,海東青呀呀啼叫著飛到他胸前,銜住他的衣襟,奮力朝北拽扯。許宣心中一動,摸了摸它的頭頸,道:“鳥兄,你若知道那孽畜的去向,就給狼雕帶帶路罷!”

海東青似是聽得懂他的言語,尖啼著振翅而起,猛烈地攻擊著那兩隻狼雕,啄得它們嗷嗷痛嘯,左搖右擺地朝北飛去。

風浪越來越大,漆黑的波濤有如連綿不絕的山丘,洶湧起伏。那兩隻狼雕飛得時高時低,有時太過貼近海麵,許宣不免被迎麵撲來的巨浪拍中,渾身盡濕。海東青立即怒嘯著撲向雙雕,撲翅猛啄,迫使它們重新朝上飛起。

許宣折騰了這一夜,經曆連番惡鬥,早已困乏不堪,此時有海東青護航,心下稍定,迷迷糊糊地交眨了一陣眼皮,終於就這麼忽上忽下地懸在風中,沉沉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