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術奪過長矛,朝那刺客當胸猛擲而去,恰好與回旋的鏈錘撞了個正著,“轟!”鼓起一輪巨大的光波,漣漪般朝外擴散。
四周“砰砰”連震,慘呼迭起,除了許宣、王重陽、蕭抱珍等寥寥數人勉強穩住了身形,幾乎百步之內的所有兵將都被掀得淩空飛跌。.伍2⓪.С○м҈
金兀術微微一晃,臉色煞白如紙。那刺客踉蹌後退了幾步,發出暗啞而又淒烈的怒吼,渾身火焰噴湧。他的衣裳、麵巾全都燒起來了,露出了半張疤痕遍布的臉,忽紅忽紫,眼白翻動。
許宣一震,失聲道:“火雲雷神!”
眼前這刺客赫然竟是當初奉李師師之命,挾持他與林靈素、李少微一行前往東海的瞎子“駝奴”郭動天。此人位列魔門“五帝”之一,凶威蓋世,曾以一人之力獨鬥張天師、明心、溫寶山等絕頂高手。比之當日,真炁竟似又有了數倍增長,難怪自己與王重陽被他壓在下風,就連金兀術與蕭抱珍雙雙出手,亦也不能奈他何。
但那日在揚子江上,此人分明已被道佛各派圍攻而死,為何竟又活蹦亂跳地出現在這萬裏之外的荒寒異域?難道……心中“咯噔”一響,難道他被李師師用妖術變作僵屍,帶到了金國?這些刺客竟是李師師的餘孽?
眼角掃處,見完顏亮護著裴滿氏,遠遠勒馬立在街角處,嘴角掛著一絲詭秘的笑意,心裏驚怒交迸,更無懷疑。這韃子王爺十有八九便是李師師的徒弟,郭動天對她忠心耿耿,不管他成了僵屍也罷,活的也罷,隻有那妖女才能讓他赴湯蹈火,一往無前。也隻有完顏亮內外勾結,這些刺客才能進得上京,掐準時機,埋伏在紫雲宮外。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如泣如訴。郭動天耳廓微動,怒吼著揮錘疾旋,火浪席卷,將金兀術、蕭抱珍逼退數步,騰空抄步,朝西北方禦風飛掠。
“殺了這逆賊,別讓他跑了!”完顏亶又驚又怒,抓起長弓,朝他射了一箭,奈何渾身顫抖,毫無準頭。眾人如夢初醒,亂箭齊發,但此時郭動天早已衝出了數百丈,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
眾兵將正欲策馬去追,金兀術喝止道:“小心逆賊調虎離山,保護好皇上、娘娘要緊!”
“濟安,濟安,你……你沒事吧?”裴滿氏跌跌撞撞地奔到許宣身邊,驚魂未定地撫著他的臉,上下打量。
許宣握住她的手腕,微笑道:“額娘放心,孩兒沒事。”她鬆了口氣,緊緊抱住他,淚珠漣漣而下,哽咽道:“好孩子,你……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額娘……額娘也是活不了啦!”
完顏亶躍下馬,狠狠地將長弓摔在地上,又拔出佩刀,對著身側一個蒙麵刺客的屍體一陣猛劈。
眾人見他怒發如狂,誰也不敢上前勸阻。他邊砍邊踢,直到那屍身血肉模糊,方怒氣少消,轉身喝道:“你們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朕找上幾個活口,審出是誰指使的!”
眾金將轟然應諾,紛紛帶兵四散奔開。許宣念頭飛轉,扶起裴滿氏,道:“汗阿瑪,方才那使錘的逆賊,孩兒倒認得。就是當日奉妖女李師師之命,挾持孩兒與林靈素出海的魔門火雲雷神郭動天……”
四周一陣哄然,完顏亮搖頭道:“這可就怪了,我們大金國與那什麼魔門無仇無怨;當日在揚子江上圍攻這郭動天的,又全是南朝的道佛各派。他為何不殺南人皇帝,反倒來此行刺?”
許宣心道:“狗韃子,他為何刺殺我,你心裏比誰都清楚。”奈何無憑無據,完顏蘇裏歌母女又命懸其手,眼下還不能動他,惟有強捺怒火,道:“李師師與趙佶情義極深,大金攻滅趙宋,俘虜二帝,她自是將我們看作了仇敵。郭動天對她言聽計從,必是受了她的指使前來……”
“且慢,”金兀術淡淡道,“太子在五國城時,不是說李師師死在了吉塔火山麼?怎麼還能指使郭逆前來行刺?”
許宣哈哈一笑,道:“李師師死了,可不代表她的同黨、爪牙全都死光啦。她既能喬化為婢女,在我大金潛伏這麼多年,必有內應。汗阿瑪,依兒臣淺見,魔門隻怕早已滲入我大金上下,想做附身之蠱,借我大金掌控四海。隻要查出刺客的身份,順藤摸瓜,必可找出潛伏的魔門妖類。都元帥,你說對不對?”
當日在海上大戰李師師時,那妖女曾當眾道破金兀術魔門黑帝的身份,此時他話鋒一轉,自是故意將金兀術與這幫刺客聯係了起來。
金兀術的臉色依舊沉靜如井水,冷冷道:“殿下在南朝這麼久,不知有沒聽過南人一句話,叫做‘自毀長城’?當年若不是老臣用‘反間計’誘使趙構處死了嶽飛,大金江山又怎會如此穩固?殿下既知李師師將我大金看作仇敵,就當知道她對我大金的功臣恨之入骨。順藤摸瓜自然不錯,但如果中了圈套,被那妖女離間了君臣,隻怕就要輪到我們‘自毀長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