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六條觸足閃電般縛住白虎,“腹部”中央突然裂開一條巨縫,光芒刺目,就像一張沒有牙齒的巨口,朝白虎猛然“咬”去。
白虎等的就是此刻,銀毛直乍,八頭齊吼。八團熾光噴薄鼓湧,瞬間彙成一個球形閃電,劈入那混沌“巨口”之中。
“轟!”天地陡然一亮,混沌通體變成了熾白的顏色,萬千道金光從它遍身疙瘩裏炸射而出。
眾飛騎腦中“嗡”地一響,如遭重錘猛擊,連人帶鳥翻身急墜;許宣等人隔了數裏,亦被那擴散的氣波震得氣血翻騰,煩悶欲嘔。
混沌激嘯亂舞,緊緊地縛住白虎,發瘋似的撞入冰湖,掀起滔天巨浪,又破空而起,左右亂轉,而後彗星般地朝山嶺極速撞來。
隻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眾人眼前一黑,百骸如散,被狂猛得難以形容的氣波顛拋而起,重重地撞擊在雪地裏,連翻了十幾個滾,又被上方崩瀉而下的雪浪高高推起,手舞足蹈地四下拋飛。
許宣喉中腥甜直湧,接連撞斷了百餘根樹枝,朝懸崖下急衝而落,所幸右腳被藤蔓勾住,猛地往下一沉,又朝上拋起數尺,悠悠蕩蕩,搖搖欲墜。
狂風撲麵,刺得睜不開眼。紅光閃耀的混沌獸抓著白虎,狂嘯著從頭頂飛旋衝過,在它們的上方,噴湧的冰雪如層層高牆,隨時將欲坍塌。
“許宣!許宣!”混亂中,依稀聽見小青焦急的叫聲,他想要應答,卻覺雙膝劇痛,渾身酥痹無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心中大凜,難道受此重擊,真氣迸亂,瀕臨走火入魔之境?
“轟!”“轟!”“轟!”雪浪如銀獅狂奔,驚濤蓋頂,接連撞擊在混沌獸飛舞的觸足上,有如漫天落英。
頃刻之間,整片山嶺幾乎全被撞塌了,滾滾雪濤填沒了右下方的峽穀。許宣又隨著傾崩的崖石猛然往下急墜了六七丈,頭部、肩背不斷被亂石擊中,鮮血淋漓,劇痛攻心。
纏繞在他腳上的藤蔓被尖棱連續磨割,眼看便要斷裂,上方疾風撲麵,尖啼刺耳,有人閃電似的揮劍斬斷藤蔓,將他攔腰奪過,格格笑道:“濟安哥哥,早說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你非不信。看這回還有誰能救你?”正是完顏瑤。
許宣鬆了口氣,此時心蠱已除,對這妖女再無所忌,落在她手裏總強過葬身崖底,隻要能盡快流轉真炁,就能反戈一擊。當下深吸一口氣,聲如遊絲般地笑道:“好香,好香。妹子,誰說我要逃出你手心了?最好你永遠這般抱著我,一刻也別鬆開。”
完顏瑤臉上暈紅,“呸”了一聲,笑道:“死到臨頭,還占嘴上便宜。當初你若這般知情識趣,我一心軟,或許還可饒你小命。哼,你既對我無情,就別怪我對你無義啦。”接連幾掌,打斷了他未愈的奇經八脈,騎鳥衝天而起。
許宣痛得眼冒金星,幾欲暈厥,好在他悟出“以無脈之身,逆煉混沌元炁”的妙理後,無須再以經脈運行真炁。被她這般重擊,體內岔亂封堵的真炁反倒如春冰消融,慢慢地遊動起來。
當是時,混沌獸緊抓著白虎,怒嘯如雷,發狂似的接連撞擊山嶺,金光四射,照得方圓數十裏亮如白晝。
雪鷲平張雙翼,回旋著朝貝海兒湖上掠去。轟鳴迭震,雪濤滾滾,從他們下方傾瀉而過,一直衝向冰湖,就像一條巨大的銀龍,夭矯飛騰,撞起濛濛白霧。
無數冰屍嚎哭著湧出湖麵,沿著那條“銀龍”兩側,朝山嶺上攢攢湧來。那些被撞落雪地的飛騎,不等爬起,便被它們淩空撲落,撕扯得血肉模糊,被混沌獸的金光照耀,更顯陰森恐怖。
完顏瑤不敢停留,駕鳥朝西極速飛掠,卻聽“咻”地破風激響,身下一沉,雪鷲似被什麼射中,悲鳴著急墜而落。
她急忙抓起許宣,淩空抄掠,身後傳來一個陰柔森冷的聲音:“要走可以,留下我女兒的身體!”劍氣如狂飆,激得頸後汗毛乍起。
完顏瑤笑道:“好啊,給你!”將許宣朝後一擋,順勢旋身舞劍,朝來人當心刺去。
“叮!”光波蕩漾,劍尖仿佛撞在無形的冰牆上,震得她虎口迸裂,腥甜直湧,一股森寒得無法形容的真氣更沿著劍鋒,瞬間湧入經脈,半身如被凍結了般酥痹難當。
完顏瑤大凜,奮起真氣,“當啷”一聲,長劍齊柄碎斷,她趁勢拔身飛退,右指捏訣疾舞,氣箭接連不斷地朝那人射去。
碧光激蕩,陰晴不定地照在那張慘白而妖媚的臉容,雙眸閃耀著地獄鬼火般的淩厲殺機。完顏瑤隱隱覺得此人頗為熟稔,卻又記不起在哪裏見過,想起她方才的那句話,心中一震,脫口道:“是了,你是魔門妖後……”
話音未落,“嘭”地一聲,頭頂已被李少微左手按住,眼前一黑,劇痛錐骨,霎時間竟似魂魄離竅,飄出了頭頂三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