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無名道:“趙小蓮從我身後奔入屋裏,嚇得尖聲大叫,蠻蠻一閃身,已將她的heart生生挖了出來,接著手起刀落,將趙老漢砍成了兩段。我捧腹狂笑不止,她翻身將我騎倒在地,彎刀高懸,作勢欲砍,卻始終沒有剁下。
“見我毫無懼意,她渾身發抖,淚水盈眶,左手摸著我胸口上的‘敖無名’三字,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開始不再喜歡我的?’我笑嘻嘻地不回答,她的淚珠漣漣滴落在我的臉上,接著道:“是從我騙你將青青丟下懸崖的那一天,還是你母親死的那一刻?’
“我還是不理她,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模樣,心裏痛如刀紮,卻又快意無比。這些日子我百般折磨她,就是為了看到這樣的神情,最終還是讓我如願了。她閉上眼睛,強忍住淚水,聲音卻止不住地發抖:‘既然你這麼恨我,那天為什麼不索性殺了我?’
“我故意道:‘如果我想殺你,你肯讓我殺麼?’她睫毛一顫,睜開眼睛,蒼白的臉泛起奇異的嫣紅,神情竟似突然平靜下來了,真的將彎刀遞給了我。
”我一愣,想起母親吊死時的慘狀,怒火衝頂,揮刀便欲朝她頭上剁去,但瞥見她臉上的那條刀疤,心中一酸,將刀猛地拋出了門外,哈哈大笑:‘你錯啦,我根本不恨你,要恨也還是恨我自己。你在我眼裏不過是一坨狗屎,不小心踩在腳底,甩也不甩掉的狗屎。殺你?那不是作踐我自己麼?我這麼對你,就是希望你自己明白過來,滾得越遠越好。’
“她聽我惡毒地辱罵挖苦,像是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過了許久,才慢慢地轉身出門,連彎刀也沒撿,就失魂落魄地徑直走入冰天雪地裏去了。
“我縱聲狂笑,淚水卻洶洶湧出,分不清究竟是痛快、空虛,還是後悔。我雖然沒有殺她,她卻和行屍走肉沒有分別了,不知這算不算替母親報了仇?
“然而她走了後,我心裏空落落的,越來越抑鬱難受,眼前耳邊,盡是她的音容笑貌。黎明時,我仿佛看見她長發飛舞地搖晃在晨風裏,朝霞映染著玲瓏的輪廓,灼灼的眼睛著了火;黃昏時,我仿佛看見她抱著青青坐在洞口,轉過頭嫣然一笑,夕陽瞬間失去了顏色;半夜裏醒來,我仿佛看見她支著肘默默地凝視著我,淚水盈盈,如星辰閃爍……
“我越想將她從腦海裏驅逐,她卻越發鮮活,風聲、雪聲、火焰劈啪聲……全都化作了她的笑語,她的啜泣,她的低吟,讓我如坐針氈,火燒火燎。我越想她,就越恨她;越恨她,就越想她。我真後悔沒有殺了她,真想立刻追上她,淩虐她,將她碎屍萬段,隻有這樣才能泄盡我心頭之火,才能徹底忘記她,才能從生不如死的折磨裏解脫。
“日複一日,我坐立不安,心裏、腦中盡是這些凶狂的念想,別說尋找繼續六合棺了,就連在那屋子裏吃飯、睡覺,都成了無法忍受的煎熬。終於,我下定決心放火燒了趙老漢的家,再追去殺了蠻蠻,徹底做個了斷。臨行前,我翻箱倒櫃,想要找些肉脯、幹糧,不想卻在地下銅匣裏意外地發現了一本秘卷。
“那本秘卷密密麻麻記錄了趙老漢一家的族譜,還畫了許多地圖與機關布署,我看了幾行,便如雷霆震頂,狂喜得難以置信。。原來這趙老漢祖上竟是漢高祖劉邦禦定的秦陵守墓人,千餘年來,他們祖祖輩輩假扮獵戶,守護在秦嶺南側,雖飽經戰亂,滄海桑田,始終不改。
“我頓時將追回蠻蠻的念頭拋在了腦後,廢寢忘食地誦讀秘卷,將每一頁、每一張圖都牢牢記在腦海,而後放了一把火,將趙老漢的祖屋連著秦陵秘卷,一起燒成了灰燼。按秘卷所述,秦陵的秘密入口就在山下的溫泉附近,入墓後,隻要走對路徑,三天足可安全往返。我破釜沉舟,隻背了四天的水和幹糧,找到溫泉附近的墓門,打開機閥,進入了地宮。
“陵墓裏暗道四通八達,有如迷宮,到處都是致人死地的機關,好在我記性極好,按圖索驥,不過半天工夫,便有驚無險地到了存放秦始皇棺槨的墓室。那棺槨自然就是女媧留下來的那具‘六合棺’了。此棺原名‘八荒棺’,秦始皇吞並六國,一統天下,為顯示自己功績,改為‘六合棺’。
“然而我打開棺蓋,裏頭空空如也,不見任何屍體,想必秦始皇已找到了飛升成仙的法門,登入了天界。我將棺材裏裏外外查了個遍,終於發現了一張夾藏在棺底縫隙裏的皮圖……”
許宣脫口道:“青龍皮圖!”
敖無名嘿然道:“不錯!相傳此圖是‘煉天石圖’的第一張。根據陵墓裏的秘卷記載,秦始皇得到此圖後,臨摹副本,派遣徐福出海尋找蓬萊,以求長生不老,但沒等徐福回來,他自己便暴病而亡。我從六合棺裏找到的,正是女媧親手剝下青龍鱗皮繪製而成的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