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怪她們做甚?”鶴仙子此時反倒平靜下來了,從袖中摸出一枚蛇形銅鑰,冷冷道,“藏寶室通體由玄冰鐵鑄成,無縫可鑽,唯一旳這對‘陰陽鑰’又在你我手裏,誰能進得來?”
聽到“無縫可鑽”四字,許宣忽然想起先前洞壁上的小孔,心中一動,隱約想到了些什麼,卻又覺得太過匪夷所思。
鹿仙子臉色稍霽,但見遍地瓦礫般的珍奇,仍不免恨恨難已,跺了跺腳,喝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快將‘翎圖寶匣’找出來!”
眾女一字排開,彎腰仔細揀看。洞壁劇顫,碎石飛迸,滿地珍寶沸騰似的上下跳竄,許宣躺在其間,隻覺心跳如狂,渾身酥痹。
忽聽未醒、嫣石齊聲歡呼,叫道:“找到啦!”高高捧起一個長約三尺的青銅匣。
鹿仙子揮袖將那匣子卷到手中,打開一看,頓時如釋重負,拍了拍心口,笑道:“虧得還在,真真嚇死我啦!”
匣內放著一卷圖軸,五色繽紛,想來就是那朱雀翎毛織成的煉天圖了。
朱雀翎圖既在,白虎封印自然也就未曾解開,許宣也不由鬆了口長氣。但想到藏寶窟壁上的小孔,想到山腹中迷宮似的暗道,想到地牢的秘門,想到小青,想到不知去向的耶律大石……他總隱隱有些不祥之感。以李師師的奸猾秉性,若非算無遺策、萬無一失,絕不會以身犯險。
鹿仙子收好銅匣,轉眸笑道:“夜光,你先前言之鑿鑿地宣稱,不出三個時辰,金花與青蓮必將合謀盜走‘朱雀翎圖’,又必會用‘伏羲牙’收納白虎魂魄,封入耶律大石的泥丸宮,使得他變成‘八極白虎之身’。還說什麼白虎解印之際,就是敖無名打倒不死樹,天崩地裂之時,花神穀從此化作廢墟雲雲……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白素貞臉色蒼白,蹙眉沉吟。
“身為不老宮宮主,鎮守白虎,統領七十二洞,最為緊要的便是‘公正赤誠’四個字,”鹿仙子將匣子拋與鶴仙子,揚眉一笑,“姐姐,金花的供詞你也聽過了,且不論夜光與這小子有何私情,就憑她為了一己之私心,危言聳聽,構陷同門,便是不公不誠。若由她當了少宮主,眾人又如何能服?”
鶴仙子“哼”了一聲,冷冷道:“夜光,這些話你究竟是從何處聽來的?為什麼如此篤定,能知未來之事?你需老老實實做個交代,免得授人以柄,含冤難洗。”
“姥姥,我……”白素貞瞥了眼許宣,雙頰倏然暈紅,搖頭道,“告訴徒兒這番話的人,乃是借由‘六合棺’,從未來穿越至此……”
眾女嘩然,鹿仙子又抬腳踏住許宣胸口,斜睨著他笑道:“照你說來,這位許官人就是從未來穿越至此、一心拯救不老宮的、大慈大悲神秘人了?”WwW.com
許宣被她踩得憋悶欲炸,劇痛難忍,心中卻忽然一片雪亮。他隻和白素貞說過李師師、耶律大石解印白虎之事,從未提過敖無名打斷不老樹、毀滅花神穀。能告訴她這番話的人,必是先前在“時空渦道”裏撞見的另一個自己。
果聽白素貞道:“告訴莪這些的,確實是許官人,卻不是眼前這位……這位許官人,而是從‘未來’而來的‘許官人’。”
她從懷中取出一枚晦暗龜裂的珠子,道:“此珠叫做‘幻塵珠’,可以照見過去與未來所發生之事,那位許官人原想將它交與姥姥,作為明證,可惜還不等我看完,便被時空渦輪毀損,無法再顯示出任何影像了……”
鹿仙子格格大笑道:“我道你能拿出什麼證據,原來還是信口無憑。你說彼許官人,非此許官人,所以任你如何胡編,縱使這位許官人喝下‘真心水’,也無法印證了?”
白素貞望了眼許宣,眼圈一紅,低聲道:“徒兒性命全係二位姥姥所救,再造之恩,豈敢有半點欺瞞?那位許官人不是這位許官人,有如‘明日之我’不是‘今日之我’。他冒死前來昆侖,除了想要阻止李師師與金花師姐,還想毀滅‘六合棺’,抹去‘回光訣’,斷絕時空穿越之道……”
諸女不免又是一陣喧動,許宣心中猛然一震,難道先前刻在秘道石壁上的、百餘彎曲如蛇的上古篆字便是“回光訣”?他曾聽程仲甫說過,“回光訣”是盤古大神所創的無上密法,可以縱橫宇宙,穿梭時空,無所不能。然而太古浩劫後,刻此神訣的五色石被女媧大神用作補天,僅有斷章殘句流傳後世,後來幸得軒轅黃帝收齊,重現於世。如果石壁古篆真是此訣,輔以“六合棺”,足可扭轉時空,救回父母,時空渦道中撞見的“未來之許宣”為何反要將其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