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人也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厲害。
沈竹意走到兩人麵前,手指指著男人的左肩膀。
“大弟,打這裏。”
“砰砰砰!”
沈柏泉的拳頭朝著她手指的地方狠狠錘了三下。
鄭紅斌被揍得額頭冷汗直冒,一雙眼死死盯著沈竹意。
“大弟,把他眼睛遮上吧。”
沈竹意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院子的晾衣杆上隨手扯了一件衣服下來。
沈柏泉接過,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地上男人的眼睛蓋上了,還專門打了個死結。
“你第一次動手的時候,我那般不可置信地望向你,你當時就是這樣,隨手拿了一件衣服把我眼睛遮住,嘴上說著對不起,手裏的動作也是越來越狠。”
“我之前不知道為啥,還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現在想來在那之前你就知道了,多年未孕,問題出在你那邊吧?”
沈竹意清冷的聲音讓那個被沈柏泉壓住的男人身子不停地掙紮著,兩隻手不停地揮舞,似乎在否認又似乎是羞惱。
“讓我猜猜你是哪天知道的?”
“是在我去年生日那天吧。”
“那天你從縣城回來後就特別反常,之後幾天更是不敢和我對視,你娘說我的時候還會攔上一攔。”
沈竹意這會眼角滲出一顆淚珠,她抬手隨意一擦。
“我當時還覺得很幸福,現在想來真諷刺呀。”
“嫁進你們家這幾年,一開始我以為自己是幸運的,遇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哪怕婆婆對我百般刁難,我也覺得有勇氣繼續走下去。”
“後來,你變了。”
“我也理解你,因為我知道除了公公婆婆催你外,大隊還有很多人因為沒有孩子這件事笑話你,我心疼你所以把錯處歸咎在自己身上。”
“可是我錯了,我的心疼起不到任何作用,這除了把我自己的位置變得越來越低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你把對這件事的怨恨全都轉移到了我的身上,我的存在就變成了錯誤本身。”
“多可笑呀。”
“可你家裏還有人記得,我是怎麼嫁進你們鄭家的嗎?”
“是你自己求來的,沒有人逼你。”
“鄭紅斌,連你忘了嗎?”
沈竹意重新蹲下身子,湊到男人麵前,看著這個和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語氣悲涼地說道。
“鄭紅斌,在你心裏究竟是怎麼想我的呢?”
“像你一樣,會因為枕邊人不能生就看不起他?”
“還是覺得我知道真相後,就會和你一樣時時刻刻在心中悔恨,會不停地想要是當初換一個人就好了,是嗎?”
“你甚至於還覺得我會背著你找男人?”
“真惡心。”
這些話一說完,沈竹意就不再看他了,站起身來俯視著地上的人。
“因為不能生這事,被人質疑被人指點,你光是想想就受不了了,那我呢?”
“我可是真真切切地經曆著,不僅是外人,還有來自你家人的羞辱,那才是穿心的利箭。”
“不過,最厲害的還是你。”
“你想要通過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暴力把我困在這,困在這替你承受那些不堪和嘲諷。你可真愛我呀。”
女子的聲音一點都不尖銳也不激動,但是大家都從裏麵聽出了她的傷痛和決絕。
尤其是一些感性的婦人們,已經跟著眼眶通紅了。
她們之中有些嫁進來一兩年後才開懷的,所以沈竹意說得那些嘲諷和奚落,她們都能感同身受。
那段時間,她們也會想為什麼就是自己呢?
自己為什麼還懷不上呢?
沒有人回答她們的問題,旁人隻會不停地嘲笑她們,讓她們的頭垂得越來越低。
好像她們犯了天大的錯誤一樣。
想到這些經曆,幾個婦人都忍不住落淚。
“紅斌媳……竹意妹子,讓你大弟狠狠地打,別留情!”
“就是,他們男人的錯為啥要怪在咱女人頭上!”
“還打人,不就是憑著自己力氣大嗎!現在碰到比自己更厲害的,不還是被打的和一條狗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