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顯峰回來時,赫連漣漪剛離開不久。
他進了屋,見青娘坐在窗下發呆,麵前擺著一些針線籃子,他瞧著倒也不曾往心裏去,隻以為是青娘在為孩子做一些小衣裳。
聽見丈夫的腳步聲,青娘回過神來,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子。
“九公主有沒有難為你?”完顏顯峰的視線在青娘的臉龐上劃過,開口就是這麼一句話。
青娘搖了搖頭,“相公,你為什麼會這樣問呢?你為什麼覺得……她會難為我?”
完顏顯峰似乎不成想青娘會這般問自己,他默了默,說,“她性情有些古怪,聽說她來見你,我實在有些擔心。”
所以才會在收到消息後,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即刻趕了回來。
“她很漂亮,身份也很尊貴,她沒有難為我。”青娘想起赫連漣漪,隻覺得心裏有一陣的失神,那樣明豔耀眼的女子,不論是誰見到她都會難以忘懷吧。
“她母親曾是先帝最寵愛的妃子,所以先帝十分驕縱她,還曾經讓她帶兵上過戰場。”完顏顯峰上前攬過青娘的身子,與她一道坐下。
“她說,你曾經和她有過婚約,所以她才想要來看一看我。”青娘並沒有將這些話藏在心裏,而是向著丈夫明明白白地說了出來。WwW.com
“算不上什麼婚約,皇上隻不過口頭上提過一嘴,並沒下過詔書,後來因為我放走了周遠之的事,這件事就作罷了。”完顏顯峰緊了緊她的腰,“別胡思亂想。”
“那她……以後還會嫁給你嗎?”青娘微垂著眼睛,很輕聲地開口。
“青娘,你怎麼會這樣想?”完顏顯峰微微蹙了蹙眉,捧起了她的麵容,“不管是大梁還是大燕,男人都隻能娶一個妻子,我已經娶過了,在雪河村,我們拜了天地,你忘了?”
青娘想起了在自己說出自己是他妻子時,赫連漣漪與那些侍女的笑聲,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勉力壓住了喉間的哽咽,“可你身邊的人,你的家人,還有你們的皇上都不會承認我,他們都覺得我隻是你帶回來的一個女人,不會有人覺得我是你的妻子,也許,皇上……或者你母親都會再給你定下親事的,就算不是九公主,也會是別人。”
青娘強忍著心酸與恓惶,很艱難地將這一番話說完,在赫連漣漪沒有出現時,她一直控製著自己不要去想這些,這些極可能會發生的事。可今日當赫連漣漪出現後,青娘才覺得自己沒法子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她不僅僅是自己,她還有虎哥兒啊。
若當真如她想的那樣,皇上亦或是完顏家為完顏顯峰另娶了一位妻子,她也許還可以回大梁,可虎哥兒呢?這個孩子要怎麼辦?大梁和大燕,又有哪裏的人會收留他呢?
完顏顯峰聽完了妻子的話,隻覺心裏浮起一陣密密麻麻的心疼來,他抱住了青娘的身子,與她低聲說,“自回來後一直忙著打仗,忙著為我父親報仇,我忽略了你的感受,青娘,你原諒我。”
聽著丈夫的這句話,青娘的眼眶登時湧來一股溫熱,她低下眼睛,隻用力將自己眼眶裏的淚水壓下。
“不要哭,我收到了皇上的傳書,讓我明天回京,你和虎哥兒和我一起回去,這一仗足以讓我在軍中恢複威望,我會讓他們都知道,你是我完顏顯峰的妻子。”
“相公?”青娘抬起頭,她看見完顏顯峰也在看著自己,他的眼睛很深,也很黑,裏麵仍是一如既往地漾著心疼與憐意,他伸出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麵龐,與她溫聲說道,“不要怕,有我在你身邊,我的話永遠都算數。”
我的話永遠都算數……
這幾個字輕輕柔柔地砸在了青娘的心上,她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隻能將身子深深地埋進了他的懷裏,完顏顯峰摟緊了她的腰,俯身吻了吻她的額角。
天色已是大亮。
虎哥兒還在沉睡,青娘卻已是起來了,輕手輕腳地為孩子穿好了衣裳。
虎哥兒近日得到了精心的照顧,原先瘦下去的小臉又是圓潤了起來,看起來十分可愛,青娘俯下身在兒子的小臉上親了親,本以為這樣溫柔的吻吵不醒孩子的,可沒成想虎哥兒卻是紮了紮眼睫,睜開了眼睛。
母子倆四目相對,看見母親虎哥兒登時就是樂了,對著青娘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並伸出了肉滾滾的胳膊,央著青娘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