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宵真君已經從剛剛看見秋意泊他們用長鉤取靈草時的心驚膽戰轉變為了拍案大笑:“瞧他們那樣子!哈哈哈溫夷光和小師叔他們……哈哈哈一個個看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怕鬼!這說出去我怕都沒人信!我記得離安有個小秘境吧?都是遊魂的那個!等過了年就讓張今給他們安排上!”

“幽然境?還為時過早,待到他們都到明霄書院再說。”春明真君微微搖頭,道:“顧真恐怕有些心魔在,若是置之不理,恐怕對他道途有礙。”

“反正是師弟你的弟子,你看著辦就是了。”流宵真君說罷,話鋒一轉道:“不過我覺得也不必急於一時,還有五年,等他們到了築基巔峰總要下山曆練的,屆時恰好叫他拿來破煉氣化神大劫。”

“我也是這麼想的。”春明真君頷首道:“也就這麼幾個苗苗,總要看顧好才是。”

“嘖,偏你護崽。”流宵真君口中這麼說,心下卻十分認同。他們之所以一直盯著秋意泊這一隊看,自然是因為他們已經是本次踏雲境中表現最佳的了,其實一開始他們還寄於李婉婉王思欣等人,可惜比起秋意泊他們心性實在是太差,品性也不算很好,早早就被趕出了踏雲境,著實讓人失望。

“秋懷黎倒也還不錯。”春明真君的目光落到了一側,那處是秋懷黎的投影,他和秋露黎一樣將同窗組織了起來,數量上卻要比秋露黎多得多,本屆一共四十九位弟子,除去已經捏碎玉符出了踏雲境的,倒有大部分在他那邊,且大部分弟子對他心悅誠服,確實是個不容小覷的角色。

流宵真君也回眸看了一會兒,隨即又百無聊賴的挪回來接著看秋意泊他們了,她個人就是更偏向於天才型的角色:“淩霄師兄看中的弟子嘛,很有他的風範。”

“可惜……”春明真君低歎了一聲,未盡之語兩人都心知肚明。

可惜——是個玄靈根。

不是說玄靈根不好,而是不夠好,秋懷黎展現出來的才能有目共睹,可惜就是靈根天賦上差了一些,若是沒有奇遇,秋懷黎想要叩問煉神還虛之境恐怕會十分困難,但若是不能達到煉神還虛,又如何能做一峰之主又或者一門之主呢?

不是沒有玄靈根能成就渡劫大乘,但很少,對比起那些天靈根地靈根的角色來說玄靈根要少得多。

修真界本就是這樣一個殘酷的世界,天賦占三分之一,運道占三分之一,自身占三分之一,既然天賦上有所或缺,若是另外兩者不能補足這一項,最後也不過是泯然眾人,無甚可說。

“哎——!”流宵真君突然驚呼了一聲,將秋意泊的畫麵截成了一道幻影,她雙手一合,便成了一隻千紙鶴,她滿眼都是看好戲的光:“去,找孤舟師兄,讓他看看他家小師叔!”

***

眾所周知,不回答即是默認。

秋露黎看向了顧真,給予了他一個帶著歉意的眼神,轉而又目光神奇的看了一眼溫夷光——這怎麼說,修士,還是一個練氣十層的劍修,他怕鬼……咳。

其實張先生也給他們講過,這算是常識之一,自然會有所科普。遊魂是人在死後極少數情況下才會產生的意識體,這個極少數情況不是指怨氣什麼的,還得配合一係列條件,全部滿足才能化作遊魂或者厲鬼,實則絕大部分人死後便去投胎了。

而符合條件後化出的遊魂吧……大部分也都挺弱的,按照溫夷光的修為,一劍上去啥都不剩下了,他到底怕個什麼?

溫夷光沉默。

秋露黎道:“看來後麵那東西在擾亂我們的心智,如何,還要走下去嗎?”

顧真抹了一把臉:“來都來了。”

此言一出,無人反對,眾人便接著往下去了。

越是往洞中探索,耳邊的聲音就越來越真切,幾人臉色都不算太好,未防有人突然被迷惑了心智跑丟了,便以繩索將四人連接了起來,鎖頭在溫夷光手上,他看起來最為冷靜。

【走吧……你跟我走吧……】

【……咯咯……】

秋意泊聽到一把淒厲詭異的女聲在他耳邊說著,配合著洞府深處吹來的微風,就有種有人在他耳邊吹氣的即視感。他打了個寒顫,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了溫夷光的手,溫夷光指尖一顫,逃離了一瞬,隨即反握住他了:“若是實在不適,便撤離吧。”

“再走走……”秋意泊吞了口口水,道:“師兄你們注意,我剛剛差點……拔劍往後麵砍。”

那種危機感太強烈了,有種那東西就在他身後盯著他的感覺,可是他身後是顧真,若是一劍上去,顧真在猝不及防之下非常可能被他砍成重傷或者一劍斃命。

溫夷光微微一頓,他其實剛剛在秋意泊握上來的一刻也差點拔劍刺向秋意泊,他低聲誦道:“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三人一頓,跟著吟誦起來:“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洞慧交徹,五炁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①”

話音方落,一陣柔和的金光自四人身上漫延而開,驅散了洞府中無處不在的陰冷森寂,耳旁詭語在瞬間消失殆盡,四人齊齊鬆了一口氣,心道金光咒還是靠譜的。

沒白學。

不過那金光正在以急速消融著,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他們又聽見了呢語。

“繼續。”秋露黎咬著牙道:“我就想看看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在作妖!”

四人不斷地吟誦此咒,越是向內,金光咒的作用便越是短暫,顧真額上已經滲出了點點冷汗,他咬了咬唇,唇下被他咬得滿是血痕:“……我可能不行了,秋師姐,你看住我。”

秋露黎應了一聲,轉而顧真隻覺得腰間傳來一道巨力,便被溫夷光拉到了身邊,溫夷光一手按在他頸後,一道清涼溫潤之氣自兩人相接之處傳來,溫夷光淡淡地道:“守住心神,與我走便是。”

“……嗯。”顧真應道,眾人方又走了幾步,突然腳下失衡,溫夷光下意識的以照影劍釘向岩壁,可岩壁卻如豆腐一般被長劍劃破,根本無法阻攔幾人下墜之力,繩索瞬間如毒蛇一般將溫夷光的手臂纏得扭曲變形,他卻叫也不叫痛,死死地拽住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