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真君凝視著的麵前這個俊美得有些超乎常人的青年,縱然修真界俊男美女如雲,他這位新任少君也可謂是獨領風騷。其實他一開始並沒有想過要將他帶回來————因為長得太引人矚目的了,這樣一個元嬰修士,一舉一動之間都帶著名門大派養出來的氣度,絕對是個麻煩,他雖不懼怕那些宗門,可若是真的來了,也是個麻煩。帶他回來,是因為他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就覺得他一定是個合適的人選……可現在看看,又不太確定了起來。他們血霧宗確實是個邪道,這等選取少君的方式是肉眼可見的血腥,也肉眼可見的風險極大。如許多人疑惑的一般,半途被迫轉入血霧宗的人,當真能做為下一任宗主培養嗎?對門派會忠心嗎?會心甘情願留在血霧宗嗎就不怕有朝一日繼位,反手便覆滅了血霧宗嗎血霧真君想到這裏眉宇間帶上了一絲溫和的笑意。那自然是會的。但前提是他們有這個機會,他們想,他們願意,他們有這樣的能力。也罷,養著吧。血霧真君取了一塊新的手帕,在泊意秋的領口撥了撥,斯裏慢條地將泊意秋糊在脖子上的藥粉擦了去,轉而取了一盒藥膏細細地替他敷上。“乖一些,便能活下去。”血霧真君笑吟吟地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中有盡力掩飾著的算計和恐懼,在此之下,還有一抹幾不可見的興奮,血霧真君替他上完了藥,將手腕上的琉璃佛珠撥了下來,套在了泊意秋的手上∶“拿去玩吧。”泊意秋視線有些模糊不清,但聽到這裏,心中還是鬆了一口氣————還能怎麼樣,故意的唄。怎麼說,剛才他要是狂呼“我爹是應真君我師祖是孤舟真君我全家都是真君你敢殺我?會顯得很丟人,如果哭求‘不要殺我饒我一條狗命’那更丟人,四舍五入之下他還是選擇插科打諢吧,雖然多少有些丟人,但至少沒有前兩個那麼丟人。所幸是混過去了。"多謝師傅賞賜。"泊意秋摸索著捏住了佛珠的流蘇,起身拱手行禮————不行,還是有點暈。泊意秋慢慢地退了出去,可能是那盒藥膏的作用,眼前的幻覺總算是好了一點,他心道他這便宜師傅可能還真是帶毒的某種動植物,又想著動植物也需要補牙嗎之流的,煞有介事的覺得要是血霧真君讓他補牙,他一定給他整顆大金牙!蹭光發亮的那種!泊意秋由弟子引著回了自己的寢殿,反手就給自己寢殿拍了八個陣盤,隨即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一摸自己的斜倚,領口都濕透了,他換了身衣服,放鬆地躺好,乖巧地開始運轉今日的救命恩人————太上忘情道統。要不是他一回修仙界發現要春宴了,仔細一想也差不多該給朔雲道君收個弟子,要是自己毛都不知道那怎麼按需收徒,又想著自己反正是在遊曆,小說裏不都是這麼寫的嗎?主角下山遊曆路見不平如何如何,然後收到了一個根骨絕佳的弟子……之類的,這才趕鴨子上架學了太上忘情,沒想到弟子還沒找到,自己就成了別人的弟子。說起這個,泊意秋有些佩服朔雲道君,真的,當年自己一個小屁孩,胡亂把幻境給打出了支線結局,朔雲道君居然就將太上忘情給他了——給就給了,一學,嘿,還真很適合他。那種感覺挺神奇的,他身懷多個直指大道的道統,淩霄訣不必說,老本行的心法,這麼多年練下來也沒有什麼難不難的說法,無悲齋道統基本就是個輔助,紅塵訣更是輔助中的輔助,都很好學,但太上忘情給他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它給他的感覺是流暢的,如同順水推舟,輕而易舉就在他的體內運轉了起來。如果說所有的道統都在一條起跑線上,淩霄訣是烏龜,雖然慢,但是一直都在向前,無悲齋和紅塵訣是兔子,瘋跑一段路然後就停止不動了,等待下一次合適的時候再繼續向前狂奔。太上忘情那就是老司機開著帶刺頭的越野車,呼啦一下就往前開,前頭管他是坑還是洞還是彎道,看都不看直接衝,直線加速,漂移過彎還要用排水溝,把兔子和烏龜都撞到了路邊上,一馬當前,順暢得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什麼,你說什麼無情忘情————說實話,沒感覺。明明太上忘情初期要如何如何,泊意秋還沒留意呢,這坎已經過去了,然後中期要如何如何,泊意秋還是沒感覺就過去了。按照泊意秋對學太上忘情之前的理解來說,怎麼說也得弄個殺全家斷塵緣,殺夫證道,再不濟也是個孤家寡人,沉默寡言,一副冷冰冰對天下什麼事兒都沒興趣的模樣吧?沒有,還真沒有。泊意秋學太上忘情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縱享絲滑。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朔雲道君眼光奇準。對比那些一活就是幾千上萬年的大能,他這點小聰明還是不夠瞧,那是真的人家吃過的米比他吃過的鹽還多,俗話說得好,千年王八萬年龜……咳咳,泊意秋想到此處,暗中再度提醒自己,不要老是仗著小聰明,大佬們都精著呢,沒有那麼簡單被他哄過去。泊意秋在血霧宗待了一個月,這一個月非常悠閑,可以說他這輩子除了在渡脫凡劫的時候,還沒有什麼時候這麼閑過,血霧宗門人也並不找他,上頭的幾位真君跟神隱了一樣,雖然並不禁止他出入,可他也抱著謹慎起見,沒有到處閑逛過。血霧宗心大到了什麼程度呢?————血霧宗無上道統《妄天無上天元赤血寶錄》(以下簡稱赤血錄)就擱他寢殿書房裏放著,看著就跟路邊攤之上賣的一個中品靈石一本的不入流道統差不多,還有相應的神通和法門都堆在一起。泊意秋一開始看見還以為是什麼隨便搜羅來填充書架的東西,無聊之下翻了一遍,結果以他的眼光一看就知道這玩意兒是真的。泊意秋無語凝噎,不過好在太上忘情道統十分穩固,他就算是看了一遍,還嚐試著走了一個周天,太上忘情還是屹立不動,一條氣都不帶走岔了的。根據他的理解,他們的道統是以血作為基礎的,元嬰不得重新塑造肉-體嘛,按照這《赤血錄》這個時候重塑的就不是□口,而是重塑的血,修士的肉身會變成以血組成的擬態,這麼一想……之前那兩位真君讓他補什麼牙啊自己重新弄一個不就完了不過這道統邏輯下血液變得無比寶貴,自身幾乎不會在產生血液了,要麼靠外力補齊,要麼就隻能等比正常修士而言要漫長得多的自然恢複……嗯,說不定人家是舍不得花珍貴的血來補牙?沒人來找他麻煩,他就把血霧宗當做是高級豪華度假酒店,這裏靈氣十足,風景又好,幾百平的寢殿他一個人住,食宿全包,擱現代不得幾萬塊錢一晚上?本著這種心態,泊意秋在前期無聊探索寢殿後就將自己的時間安排得好好的——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吃飯,刷一下練劍日常,然後再看半本話本子,實在無聊就開始打坐修煉太上忘情,然後一般修著修著就睡著了,明天繼續重複這個循環。大概在半年後,泊意秋總算是等來了第一個人,有兩名弟子帶著一個納戒來,將納戒交予了泊意秋,恭敬地道∶“屬下見過少君,屬下乃是經堂的管事宗少寧,見少君遲遲不來,想少君恐怕有事在身,便自作主張將您份例送來了。"“按照門規,少君份例每月上品靈石一百,各色上品丹藥共五十枚,上品材料十件,符篆十件,各色服飾配飾三套,都在此處,請您查閱。另有門派貢獻值十萬點,少君若是有什麼需要的,盡可以去經堂換取。"泊意秋拿了東西,自覺有些摸不透血霧宗,把他抓來也不打不罵,也不給他下毒下蠱,更不逼著他學道統,那血霧宗抓他回來幹嘛?缺個祖宗供著啊?要不是有血霧真君這個危險角色在,泊意秋都想說世上還有這等好事了。不,他們一定是在腐化他的心靈,讓他墮落!————但東西確實好多哦,淩霄宗弟子份例都沒有這麼高。泊意秋收下了,糖衣炮彈的精髓在於糖衣吃掉,炮彈扔回去。“掌門真君有言。”宗少寧又道∶“掌門真君道,少君方來宗門,恐怕不知門中規矩,明日起便是宗門小比,還請少君仔細準備著。"泊意秋挑眉道“宗門小比怎麼比擂台”宗少寧解釋道∶“門中有一秘境,專供門內大小比,屆時少君便知道了。”"好,多謝你。"泊意秋雙手攏在袖中,笑眯眯地道∶"補牙嗎?"宗少寧“……啊”“血淩師叔和血華師叔的牙就是我補的,你要補嗎”"……"宗少寧和身旁弟子對視了一眼,猶豫地道∶"……這恐怕不太恭敬?"泊意秋笑道“來都來了。”眾所周知,來都來了和大過年的、孩子還小、都不容易並稱四大名句,兩位弟子從泊意秋那兒出來的時候,看著自己閃亮的24k大金牙陷入了沉思。為什麼門牙明明是好的,還給補了一下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少君抽了他們兩條經脈,聽說是養著牙的……沒事吧不會影響修煉吧算了,還是用點修為把那兩條經脈補上吧。兩位弟子捂著腫成豬頭的臉默默回去了,當天晚上就去後山偷偷打了頭野豬,試了一下,咬脆骨那叫一個嘎嘣脆,怪好使的。泊意秋則是收拾了工具,將他們留下的那兩條牙神經仔細地放入了真空皿中收了起來,不是他變態,這赤血錄他是不可能學的,但是可以研究一下嘛。他還有幾條真君的呢,都說了是以血凝結的肉殼,四舍五入這也是寶貴的精血啊!按照修士一身都是寶的邏輯來看,回頭煉器的時候往裏頭加一條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大大大翌日裏,泊意秋被請到了一片平台上,上麵已經占滿了弟子,平日裏見血霧宗人煙稀少,今日一看居然還有不少弟子,至少他看見的光金丹就有四五十個,再有十來號的元嬰修士,這樣的數量其實放在修真界中就已經很恐怖了。血霧真君並未出現,這次來的是那位嚴肅的老真君,他說的話無非那一套,擱哪個宗門都一樣,歸納總結就是考試了,大家努力,轉手就將他們批量送入了小秘境之中。泊意秋還是頭一回參加正兒八經的宗門小比,之前在淩霄宗,他本身就是親傳弟子,洗劍峰上就他一個,他還手握巨額貢獻值,這還比什麼比?硬要算的話就是小時候的踏雲境算一次,可那會兒年紀也太小了,現在回想起來感覺像是一幫子小孩兒一起去春遊。哪想到今天在這便宜師門裏要真刀真劍比了。一進秘境,泊意秋便有些驚訝,這是一片水域,一望無際,一絲陸地也無,他落點剛好是一片較淺的水域,水勉強沒過膝蓋,還是能踩著實地的,但是放眼望去盡是波光粼粼,超過兩臂的距離就看不清是深水還是淺水了。這種地方,說實話不好打啊。首先作為陸地生物的人類就是不占優勢,這地方一看就是水生妖獸的天下……還未等他想明白呢,隻見他的身旁多了幾十道光暈,光暈散去,便是幾十人。其中有元嬰,有金丹。元嬰較少,隻有一人。每個人手臂上都捆著或紅或藍的布條,幾乎是所有人立刻看向了他,泊意秋跟著他們的視線看去,便見他的手臂上係著的是藍色布條。泊意秋含笑頷首,算作是招呼,可回應他得卻不是像方才在平台上一樣此起彼伏的見過少君’,而是一把把閃爍著寒光的兵刃,亦有不少人將那些衝著他而來的兵刃擋下,喝道∶“退!”泊意秋霎時後退,腳尖在湖麵劃出了一道流暢的弧度,水波向兩側慢慢地蕩開,他看著其中為首而來的那名元嬰,問道“在場諸君皆是同門,為何對我痛下毒手”一旁替他擋著來人的藍布弟子道∶“少君,門中規矩,門中小比同境界相遇隻能活一方!”秋意泊心中一動,那一絲想法走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