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無庸深夜來訪,似乎有什麼要緊的事。十四在離我甚遠的新福晉院裏,也不等趙青去通報,便催著我離開。
出了府,馬車徑直向紫禁城奔去。
走至永和宮,我才覺事情不妙。自從被遣去守陵,十四就徹底被軟禁,終日被困在那一方小小田地,不得自由,自然與德妃也見不著麵。
此時皇後正與雍正的一位新晉寵妃在外屋候著,見著我,趕忙上前道:“落梅你來了,皇額娘情況很不好,太醫正在裏麵診斷,稍後你隨我進去伺候。”
情況很不好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若真如我所想,那為何今日不宣十四一道前來?德妃是十四的額娘,是弘明弘暟的瑪嬤,難道在她生命的最後關頭都不讓他們見一麵?
良久,幾位太醫圍著雍正走出來,個個神色凝重,出門的刹那,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一名太醫說,太後這情況怕是撐不了幾天了。
我跟著皇後進了裏屋,德妃躺在榻上,似睡非睡,神情迷糊,口中一直念叨著:“禎兒,禎兒。。。。。。”。新晉的寵妃忙上前安撫道:“皇上去了前廳,一會兒就來。”
我和皇後對視一眼,都心知肚明,德妃口中念叨的人,不是皇上是十四。
短短半個時辰,德妃狀況百出。不僅高燒不退,還頻頻嘔吐,我們仨加上墨玉巧雲忙活好一陣,才將她稍稍穩住,吃了藥,德妃漸漸清醒了些。睜眼見到我的刹那,竟又怒火攻心。
她瞪眼指著我,道:“誰讓你來的,你竟還有臉來這裏?我們母子如今相見不得,你卻能三天兩頭往宮裏跑,你這個狐狸精,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才會讓老四和老十三。。。。。。”
“皇額娘!”皇後打斷她,語氣中帶些懇求,又有些難堪。
“你給我滾!”德妃氣喘籲籲,道:“我愛新覺羅家,最後悔就是娶了你這麼個媳婦,我告訴你,我老婆子就是做鬼,也不會讓你再禍害我兒。”
我在巧雲的勸說下,退了出去。
“落梅,別難過!”墨玉哽咽著幫我抹去淚,說:“太後隻是思念十四爺心切,如今又病重,更是迷糊,說話重了些,畢竟,她心裏太苦。。。。。。。”
“別說了墨玉,我都懂!”我聳聳鼻子,拉了個宮女問:“皇上在何處?”
“皇上正在前廳跟太醫們討論太後的病情。”
我立刻奔至前殿。雍正看我狼狽而至,屏退了眾人,緩緩道:“皇額娘如今時日不多,你好好替十四盡盡孝道吧。”
“皇上明知我代替不了十四,為何。。。。。。為何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讓他見皇額娘最後一麵?”
“要怎麼做,還輪不到你來教朕!”雍正對我的質問顯然不滿。
我走到他麵前,緩緩跪下:“四哥,念在這麼多年的情份上,落梅懇求你,讓十四見一見德妃吧,再不召見,就來不及了。”
雍正麵色陰沉,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成拳:“你竟為了他,低三下四求我?”他眉宇間的絲絲怒意看得人慎怕。
“你可知十四這幾月都幹了些什麼?”他冷冷問道。
“他如今整日吃茶喝酒,和庶福晉下下棋,早已沒了那個心思,若有什麼出格的事,不過是跟皇上賭氣罷了。”
“賭氣?”雍正冷笑道:“他暗中與老九書信往來也是賭氣?偷偷寫信給舊部下替老八賣命也是賭氣?朕如今留著他的腦袋已經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