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逸留給她的那些東西,似是在交待後事。蘇璃靜思了許久,他幫楚王謀得了帝位,卻不在家安心等待他應得的那份賞賜,必定是預料到了什麼,才會早早地給蘇璃備好了“和離書”和那一盒子的田宅地契與銀票,這也隻有“飛鳥盡,良弓藏”這一句能說得通了。
然則新王剛登基不久,諸事繁忙,她縱然有個郡主身份,沒有召見,她也不是隨意就能見到皇上的。
此刻見到林昭,她便想起了胡亦銘,胡亦銘曾是跟著楚王做事的,如今又封了總指揮,可見新王器重之意。她有意拖林昭幫忙,便將藍若逸失蹤之事說了出來。
蘇璃道:“府上的人都不知,我隻同他們說是去別處療養了。”
林昭進門時,看府上並無什麼異常,陳氏又如此笑語盈盈的樣子,如何會是兒子失蹤多日的樣子?問道:“如何好好一個人會失蹤這麼些日子?”
“旁的來不及細說,你需幫我一個忙。”蘇璃取出了妝奩盒,推到了林昭麵前。
林昭疑惑:“這不是你娘留給你的發簪嗎?”
蘇璃點了點頭:“我想托胡總指揮把這發簪呈予皇上,就說我想求見。”
“這又是何意?這發簪與皇上有什麼幹係,你又為何要見皇上?”林昭更加困惑了。
“皇上曾說與我娘是故友,說不定會看在我娘的薄麵的,會召見我呢。旁的來不及細說,我現在必須見到皇上,越快越好。”
林昭看她急切,連忙應下了:“既如此,那我現在就去辦。”將妝奩盒收好,匆匆離了涼王府,回家去了。
蘇璃在家中靜等,一天又一天,日子變得煎熬了起來。每日都有皇上封賞功臣,提拔舊部的消息下來。而涼王府除了涼王大勝歸來受了賞之外,不見別的賞賜,不見賞賜便是好消息,說明藍若逸還活著……
這一天,宮裏來了傳話的公公,陳氏連忙把人往裏請,上了好茶,那人卻不入座,隻道:“請蘇璃郡主出來。”
陳氏在正堂陪著,忙命人去請。
蘇璃得了消息,換了身衣服,邁步出了屋門。
“傳皇上口諭,即刻召蘇璃郡主進宮覲見——”
對於新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沒有多大把握,可她知道,若想要救藍若逸,她就隻有這一次機會,她緊緊地攥著手裏的帕子,不至於讓自己的步子顯得急切而慌亂。
……
太和殿中,吏部尚書垂手而立,眼睛不時地看向皇上手裏的卷宗,那是他呈上的填補各部職位空缺的擬名單。
皇帝一邊翻閱著一邊提起朱筆批改幾句,兩個時辰過去了,這厚厚的卷宗終於隻剩下最後一張了。
皇帝看了一眼,皺了眉:“林衡勳?”
吏部尚書連忙道:“林大人是狀元出身,筆下文章自是不肖細說,尤其善作青辭,為人謙遜守禮……”
“謙遜守禮?”皇帝冷哼了一聲,既是“謙遜守禮”,又如何會在未婚妻家敗落後,悔婚另娶?
吏部尚書知道皇上動了怒,忙住了嘴,不敢再往下講。
皇帝將手中的卷宗往前一拋:“既是守禮,那就給他在禮部尋個閑職!”
“是是……”吏部尚書忙撿起卷宗,整理整齊,兩手托著。
李公公緩緩走了進來,至吏部尚書稍遠的一側,朝皇帝福了一福。喵喵尒説
皇帝擺了擺手:“今日就到此了,退下吧。”
“是。”吏部尚書帶著卷宗退出了大殿,李公公這才上前回道:“皇上,蘇璃郡主來了。”
皇帝揉了揉眉間,聲音有些疲憊:“請她進來。”
蘇璃進了殿門,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民女參見皇上。”
皇帝招手:“免禮了,近前些來。”蘇璃往前小挪了幾步,皇上道:“你已是郡主了,何必要自稱民女。”
“民女無才無德,被封郡主已是惶恐,不敢自恃過高。”
“也罷,隨你了。”皇上連日來日夜操勞,甚是疲憊,見到蘇璃,心裏稍稍輕鬆了些,笑道:“多日不見,你愈顯消瘦了,可是涼王府上刻薄你?有甚委屈,盡管訴於朕,朕替你做主。”
蘇璃又拜了一拜,才道:“謝皇上關心,涼王府待民女很好,隻是最近民女夫君已多日未回家,民女心裏憂慮,日思夜慮才略顯憔悴。”
皇帝斂了笑意,往後靠了靠:“你夫君……不是去山上療養去了?”
“回皇上,民女怕公婆擔心,憂慮成疾,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想讓他二老寬心而已。”
皇上眯了眯眼:“所以你托人把那銀簪呈上,就是為了來找朕要人?”
蘇璃忙跪了下來:“民女不敢,民女隻是一個婦道人家,尋人的事情也不懂,隻知道日夜在家等候,可過去許多時日了,還不見夫君回來,民女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又想著皇上聖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旁人找不到的,皇上也一定能找到,所以才鬥膽想求皇上幫民女找回夫君,民女自知此舉唐突,請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