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W大第二十三屆籃球比賽,身為W大校董之一,譚紀平被學校請來坐陣評委席。
譚紀平看在母親的份上,抽空來看籃球賽,他隻打算看一場,他很忙。
譚笑領著金融係的隊伍入場,出場的一瞬間,尖叫聲幾乎要掀翻體育館屋頂。
譚紀平一眼捕捉到那個長相奪目的少年。
場上開始放起振奮人心的入場音樂。
少年臂彎夾著球,朝觀眾席揮手,唇角揚起,鬆柔的黑色短發隨著略略起伏的動作上下飄動,和周遭的隊員一樣身著白色的寬大籃球隊服,卻掩飾不住那股由內而外散發的溫潤氣質。
譚紀平眯著眼睛,還未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已經放不開那個少年。
少年和觀眾們打完招呼,忽然注意到評委席這邊,微笑著朝評委席揮了揮手臂。
隔著喧鬧的人群,譚紀平和譚笑第一次見麵,第一次四目相對。
世界在這一刻凝固。
隻一眼,上千人的體育館裏,譚紀平眼裏隻剩下那個笑顏如花的俊朗少年。
譚紀平拿起水瓶,潤了潤發幹發緊的喉嚨。
他有種心髒要跳出胸口的錯覺。
他看完了當天的每一場比賽。
少年在球場上跳躍,控球,投籃,和隊友配合得相當漂亮,矯健的身姿奔跑著揮灑汗水,臉上洋溢著或緊張,或激動的神情。
譚紀平喝光了一瓶水,又開了一瓶。
比賽結束後,少年和兩個隊友在場上打配合練習,他在場外靜靜看了一會兒,踩著皮鞋上場,一個箭步欺身奪走了籃球。
少年的眉毛錯愕地挑了一挑,即刻追上,譚紀平西裝革履,不落下風,兩人你來我往,一場短暫的友誼賽就此拉開序幕。
“你叫什麼?”譚紀平左投一個假動作,轉身,利落地躲過譚笑的攔截。
“譚笑,你呢?”譚笑笑了一下,鍥而不舍跟上。
譚笑衝他笑的一刹那,譚紀平失了手,譚笑拍著球跑到三分線,縱身一躍,籃球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拋物線,空心球,進了。
球從身後彈回來,譚紀平順手接住。
譚笑笑容放大,譚紀平把球扔給他,說:“譚紀平。”
譚笑一下下拍打著籃球,巧笑盼兮,說:“真有緣啊,我們都姓譚,五百年前是一家。”
以後也會是一家。
譚紀平聽見自己心裏這樣說。
有一個很老俗的詞可以直觀的表達他當時的感受,一見鍾情。
緣分這種東西,一旦開啟,無比奇妙。
譚紀平第二次見到譚笑,是因為一場辯論會。譚紀平仍然坐在評委席上——不過這次,是他主動要來的。
他在W大發來的邀請郵件附件參賽名單上看到譚笑這個名字,所以他來了。
蒙林聽到他主動要參加這種與工作無關的活動時甚至和他連連確認了三次。
譚紀平自己也很意外,他看到譚笑這兩個名字,腦海裏自動浮現那個有過一麵之緣的少年。
然後笑了出來。
辯題非常尖銳——論同性戀是否是合理存在。
譚笑持正方立場,一身黑色西裝坐在一辯的位置上,眉眼帶笑,未開場前一直和二辯輕聲交談著什麼,表情放鬆。
對方一辯是S大的,兩校對戰,因為話題敏感,小禮堂難得擠滿了人。
反方一辯一開場就嗆起來,占據道德製高點咄咄逼人。
什麼“阻斷延續人類生命之火的重任”,什麼“有違常理有反社會意識”,譚紀平聽得直皺眉。
台下的人也在熱議。
“我不讚同正方觀點。”譚笑站起來對著話筒,扣上西裝外套的扣子,聲音傳遍整個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