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趙!”譚笑喊了一聲,趙旭從隔壁助理辦公室小跑過來。
“來了來了!什麼事總監?”
譚笑把桌麵上的資料都攏進抽屜裏,扣上袖扣,煞有其事道:“我要早退。”
趙旭:“......”
譚笑拿上電腦包,手臂搭著西裝外套,“剩下的事就交給你,辛苦了。”
趙旭不知道說什麼好,長長地哦了一聲。
“等一下!”譚笑拉開門,趙旭才想起來問,“您去哪兒啊?”
譚笑回過頭俏皮一笑,桃花眼波光流轉,他說:“去約會。”
趙旭:“......不用我送您嗎?”
譚笑搖搖手,便出去了。
蒙林從外麵回來,譚記平的煙灰缸堆滿煙頭。
“譚總?”
譚記平搬了張椅子坐在窗前,紅色雲層鋪滿天空,拖著一道迤邐的弧線跌落在不知名的長空盡頭,蔚為壯觀。
“嗯。”
蒙林道:“合同已經給譚總監發過去了,暫時沒有回複。”
譚記平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他一眼,視線粗礪,銳光一閃而過。
蒙林:???
“去給我準備兩套衣服,正式一點。”
蒙林:“是......請問您需要什麼場合的著裝?”
蒙林問這話之前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譚記平近一周內的行程安排,沒有需要出席的宴會呀。
譚記平吐出煙霧,彈彈煙灰,半眯著眼睛,似乎在想些什麼。
蒙林不知其意,立在原處等候回答。
“不用了。”譚記平說,“你下班吧。”
蒙林:“......”所以您又要“早退”嗎譚總?
譚記平抽完手頭上的煙,撚滅煙蒂,眼底有晚霞的殘影。
五點才過,他起身下樓,步伐匆匆。
電梯停止,他意外在樓下看見一個瘦削修長的身影。
那人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手臂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提著一個精致的黑色公文包,戴一隻江詩丹頓腕表,淺藍色的細條紋襯衫規矩紮進皮帶,稍微一動作,便能看到襯衫下流暢的腰腹線條。
他唇角微微勾起,又生得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天生一副溫潤無害的模樣。
天空璀璨的色彩撒在他身上,白皙的臉頰暈染著一抹溫柔的淡紅色,身邊車水馬龍,行人紛紛,他隻身站在其中,氣質恬淡,目光深遠,不受半分影響,有種歲月靜好的美好。
仿佛站在他身邊,便能蹭一蹭這樣的美好。
譚紀平在大樓內站了很久,他看著譚笑。
譚笑安安靜靜待著,不焦不躁,沒有絲毫不耐。
默默等在一人身後,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看起來那麼深情,那麼執著。
從前的他常是這副乖順模樣,低低淺淺,用悅耳的音調撒著嬌,一遍又一遍輕喚著他的名字。
紀平,紀平。
語氣中充滿依賴,甜甜的。
猶如咒語般蠱惑著他將自己的心與之交付。
譚紀平曾以為他會一直在原地,在他身後,一回頭,就能踏入他所創造的那副細水流長,靜好歲月的畫卷裏。
對不起,我走了。
保重。
譚紀平猛然緊閉雙眼,轉身,重新上了電梯。m.X520xs.Com
譚笑朝身後的高樓看了一眼,星輝娛樂的員工魚貫而出,向他投遞或驚豔或驚訝的目光。
沒見到想見的人,譚笑扭回頭。
太陽西下,入夜,華燈初上。
他抬手看了看表,動動困頓的腳。
晚八點三十。
夜風肆虐,譚笑把公文包放在腳邊,穿上起皺的外套,肚子咕咕叫,手臂上都是小粒小粒的雞皮疙瘩。
不遠處賣糖葫蘆的小販剛到,他蹲在地上,雙手揣進棉襖袖口,戴一頂雷鋒帽,肩上扛著糖葫蘆的棍身。
今晚突然翻了風,商業街人不多,小販零零碎碎才賣了幾串,五塊錢五塊錢地收。
平時還有個賣雞蛋灌餅蹬三輪的在他旁邊擺攤,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沒出來,就剩賣糖葫蘆的小販孤零零吹風。
譚笑合起手掌哈了口氣,搓搓,抱起公文包環抱著,遮在胸前,擋點風。
作用聊勝於無。
他看著腳下自己的影子,風把吹得亂七八糟,像剛剛被懶懶踢過的窩。
對街的發型室頂著風放著張信哲歌,歌聲在風裏忽高忽低,飄忽不定。
誰都習慣受傷誰都抗拒被遺忘
越拉扯越變成了戰場
……
流浪類似療傷
任路人目睹著我的彷徨
……
譚笑的眼睛紅紅的,風吹的,很幹,很疼。
他太冷了,太餓了。
但他還不想走。
再等等,再等一等。
譚笑看著燈火通明的對街,真的對自己說道。
十一點半,寒風刺骨,穿了棉襖的小販有些受不了了,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附近的商鋪一個接一個關上店門,安全卷簾門拉下來的聲音像是寒風的協奏,嘩啦啦,嘩啦啦啦,光是聽著就讓人牙齒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