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悉悉索索,譚紀平在給譚笑換衣服,眾人很自覺調轉視線。
“亂瞟啥!”錢裕同義正言辭把錢嶽謙的頭拍到一側。
錢嶽謙:“......”
換上棉質睡衣的譚笑溫和無害,後腦勺的頭發因為手術剃掉了一邊,前額的發絲有些長,蓋住了眉毛,閉著雙眼,譚紀平抱他起來,拉過一張特製的椅子,輕輕將他安置好。
椅子前麵有一圈板子,譚紀平鋪了一層毛毯,把譚笑的手搭在上頭。
譚笑靠著椅背,腦袋微側。
譚紀平在做這些的時候,幾個人默默注視著,沒有人說話。
譚紀平撩開譚笑的額發,柔聲道:“大家來看你了。”
趙旭猛地低下頭,於念拍拍他的肩,趙旭低著頭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嘖,”羅峰用力眨了眨眼睛,刻意笑了兩聲,“我生日哎,來,一起唱個生日歌兒,念哥起個頭。”
於念摟著他,把他摁進自己懷裏,懷裏的人立刻忍不住了,於念恰是時候高聲起了個頭: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眾人齊聲:“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譚紀平握著譚笑的手跟著節奏拍打,“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羅峰躲在於念懷裏揪著他的衣角,和著眼淚許下今年的生日願望。
我希望,笑笑能快點醒過來,做我的伴郎。
病房裏響著或重或輕的生日快樂歌,活力和熱鬧驅散醫院平日孤寂。
燭光搖曳,幾張年輕的麵容朦朦朧朧。
譚笑稍長的劉海遮掩下,閉著的眼簾裏,他的自昏迷以來第一次,眼珠靈活的,有自我意識的左右動了動。
羅峰生日過後第二天夜裏,譚笑發燒了。
高燒,不知名原因,采了血化驗,暫時采取物理降溫措施,怕譚笑凍傷,譚紀平隻敢把冰袋放在譚笑額頭上,一遍又一遍用涼毛巾幫他擦拭身體,哄他吃藥吃飯,兩天兩夜沒合過眼,麵色烏青,胡須拉渣,昔日威嚴形象盡毀。
“譚總......”醫生給譚笑上了吊針,提筆記錄,“您先去休息休息吧,要不然下一個倒下的就是你了。”
“沒事。”譚紀平熬紅了眼睛,試了試譚笑額頭的溫度,擰著眉坐下,“等他退燒了的。”
醫生還想說些什麼,看著譚紀平對待譚笑非同尋常的態度,最後隻是歎口氣,走出病房。
一個月醒來黃金期一過,深度昏迷的病人醒過來的幾率幾乎為零。
最怕深情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譚笑第三天才退了燒,掛了兩天吊瓶,他發燒期間吃的藥有厭食的副作用,進食量大大降低,在手臂上留了置留針,直接打營養針。
譚紀平終於鬆了口氣。
“笑笑,”譚紀平用一塊幹淨的毛巾幫他擦手,近一個月的朝夕相處讓他找回當初他和譚笑已經在一起生活的感覺,時間的流逝特別緩慢,每一刻都是意象不到的幸福,多喘一口氣,多留一刻鍾,都像是偷來的,“老公去洗個澡,馬上回來陪你。”
譚紀平確認病房門反鎖好之後,用手機播放音樂,才轉身去了病房自帶的浴室。
水木年華的《借我一生》,時長4分39秒,譚紀平聽打開水聽了聽,能聽到音樂聲,這首歌循環播放兩次近10分鍾,他要在這首歌循環兩次之內出來。
浴室裏水聲嘩啦啦,斷斷續續傳來水木年華低啞深情的歌聲,譚紀平聽到一個調子,輕輕哼唱。
......
是否隻有分別,之後的期待
我才能體會你,是我的最愛
是否隻有用盡,一生的等待
我們才能明白,生命中的真愛
......
譚紀平趕在兩首歌最後一段裏洗完出來,譚笑睡得很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