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樓位於永安城中最繁華的中心地帶,布置精雅,菜品價格高昂,加之此時不是飯時,是以頗為清靜。
韓萱和韓葳走到平時常來的三層雅座,林彥和範碩已在此等候。曾經以欺負李迎潮為樂的兩個頑童,現在看起來倒是儀表堂堂,已看不出什麼紈絝子弟的浮誇之氣了。林彥骨子裏頗有些清高之氣,能夠看得上眼而結交的人不多,是以給人的印象有些冷傲,好在平時待人還算知禮,加之相貌出眾,時人笑稱其與相府公子韓杉為“京都二俊”。範碩則性情詼諧不羈,愛開玩笑。
林彥替姐妹二人斟好茶水,笑著問韓葳:“若說韓萱訂了親,悶在家中學做賢妻還可以理解,你怎麼也有些日子沒出來了?”
韓葳還未答話,範碩在旁對林彥道:“林大人正為你的親事操碎了心,韓葳若是沒事就來找你,那估摸著哪天林大人就要登韓府的大門提親了哈哈。”如今永安城內已經傳開,京中和地方很多官員都想嫁女入林家,奈何林彥眼高於頂,誰也看不上,竟是來一個拒絕一個。
林彥心中略感尷尬,他喜歡將韓葳當個小妹妹,二人遠沒到兩情相悅的地步,但這話卻是不好說出口的,所以隻是咳了一聲,沒有答話。韓葳瞪了範碩一眼,沒太在意,隻問林彥道:“前陣子你不是叫人來約我釣魚麼,怎麼後來又爽約了?”
“嗯?”林彥詫異地抬頭,“你那日去了小青湖麼?我都不知道。”
“什麼情況?”範碩大叫,“你們背著我私下約會,竟不帶我。”
韓萱也在旁打趣道:“我也沒聽說過這事。”
林彥大呼冤枉:“我那日差人去韓府叫韓葳,本打算自己去找範碩,結果中途被我爹逮到,訓斥了一通,就沒再出門。”說著又對韓葳道:“我後來又差人去通知了你,想必是錯過了,累你白跑一趟。”
“我那日……”韓葳忽然後悔提起這話,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李迎潮,一時失神,不再言語。
“那日怎麼?”林彥問。
“哦,沒事。”韓葳笑笑,神情有些落寞。韓萱見她神情,心中暗暗奇怪。
範碩道:“若說韓萱不見了江漁,心情鬱悶還說得過去,你這般鬱鬱寡歡的又是為什麼?”
韓葳明顯有些心不在焉,韓萱在旁忙接過話:“是啊,我不見了江漁,隻能退而求其次,找你們喝兩杯了。”
林彥向小二招了招手,還未開口便聽韓萱道:“六壺花雕,半斤牛肉,一份河魚,一碟紅豆酥,哦對了,再來一壺八寶花茶。”說完還擺出為姐的姿態囑咐妹妹:“你不準喝酒!”平日裏大家出來,韓葳都是不喝酒的,韓萱也隻偶爾嚐一點。
“萱姐,你……”韓葳有些擔憂地看著,心裏卻明白她是勸不了這個姐姐的。
“我說萱女俠,您可悠著點,您就算相思成災了,也別把酒當解藥,得不償失。”範碩在旁笑道。
“去去去,你懂什麼相思,不閑酸得慌,本小姐就是無聊,成嗎?”韓萱不耐煩地道。
林彥眉頭皺了皺,隨即又舒展開:“也罷,今日先不管那些個忌諱,我和範碩很快也會離京一段時間,喝兩杯也無妨。”
“去哪裏?”韓葳問。
“南邊水災剛過,範大人請旨去鎮海巡查水利,範碩同去,我便告假,想著剛好和他們一道,去探望伯父一家。”
韓萱聞言,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盡:“怪了,怎麼所有人都要跑到鎮海去!”
“姐你慢點。”韓葳在旁勸道。
韓萱放下杯子,怏怏地看向對麵的林彥和範碩:“喂,你們兩個知不知道,現下鎮海那邊戰事多嗎?有沒有危險?”
“最近是比較麻煩,”林彥道,“沿邊摩擦不斷。”
韓葳以手托腮,眼神飄向了窗外天空,感慨道:“奇怪,小時候聽大家提起瀛洲島國,隻覺那是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怎麼這幾年突然成了海盜窩?”
“嗨,瀛洲海寇再悍勇又能怎樣?”範碩向著韓萱道,“江漁跟在三皇子身邊,斷然不會有什麼危險,若三皇子此行能立功,江漁說不定還能沾點風光,沒什麼可擔心的。”
幾個年輕人坐在窗邊,看著街上風景與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些瑣事。花雕雖溫和,但韓萱甚少喝酒,加之心情抑鬱,一壺酒還沒喝完就有了醉意。韓葳見狀,便不動聲色地拿起她旁邊的另一壺酒自斟自酌,韓萱竟沒留意到。
不知不覺日已西沉,兩姐妹喝得醉醺醺,林彥和範碩忐忑不安地將她們送回韓府,天色已暗,好在韓平川不在府中,二人鬆了一口氣,把韓萱和韓葳交給相府丫鬟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