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速平穩,風平浪靜地行了十幾日。韓葳時常纏著黎曉教她功夫,黎曉也不知怎樣做一名師父,勉強回憶著兒時練基本功的情景,他爹爹對她沒什麼耐心,她對韓葳自然也沒什麼耐心,韓葳被折騰些時日,不免渾身酸痛。
每當韓葳拖著黎曉到甲板上練武,趙靈昭就悠哉地坐在一旁觀看,笑而不語。黎曉雖然自幼由黎太白這個恃才放曠、特立獨行的一代劍俠養大,心中沒什麼尊卑之分的概念,但總有一個男子坐在那裏,多少有些放不開手腳。韓葳暗自氣惱地走近趙靈昭,低聲道:“殿下,您,很無聊麼?”
“嗯,還好,”陽光打在臉上,趙靈昭抬起頭,微眯著眼道:“怎麼,不練了?”
韓葳喪氣無語,隻好把他當空氣,繼續纏著黎曉。黎曉無奈,最終教了她一套簡單的劍法招式,也不指望能傷人,畢竟韓葳應該也沒什麼打架的機會,就當強身健體了。韓葳認認真真地練熟,然後就追在船工屁股後麵,硬要找人過招。
趙靈昭見狀便叫侍衛楊蘇陪韓葳練劍,特意叮囑注意分寸,不要傷著,韓葳笑著施禮感謝,絲毫不敢像在趙靈暉麵前那樣隨性。在韓葳眼中,趙靈昭這位皇子雍容有餘,隨和不足,遠沒有趙靈暉那樣親切。
相比於去瀛洲的旅途,回程的時光顯得愜意愉悅得多,韓葳都快忘了自己是離家出走的事了,直到日益接近大趙海岸的那幾天,韓葳心中才開始被期待和忐忑占據,整日坐在甲板高處默然遠眺。
一日傍晚,韓葳呆呆望著天的盡頭幾個時辰,家鄉的土地終於顯現出一抹痕跡,韓葳心中大喜,想著叫人來看,一回頭卻看見趙靈昭和肖銳等人神情嚴肅地注視著相反的方向,後方海麵上突兀出現的一排黑點。
“那是什麼?”韓葳擠過一群船工和護衛,在趙靈昭身後踮著腳問道。
趙靈昭沒有答話,包括肖銳在內的一眾船衛全都麵色凝重,很明顯此時沒人有興致搭理她。韓葳有些尷尬,好在這時聽到有人喚她:“葳小姐,”韓葳回頭,見雲小樓在人後朝她招手,“我們進去吧,你都在外麵吹了一天的風了。”
韓葳跟著雲小樓來到明城虎的房間,又過了一會兒,明城虎和黎曉才從外麵回來。“出了什麼事?”雲小樓問道。
“後麵有一隊瀛洲海船正在靠近。”明城虎怕惹得三女憂心,語氣淡然,心情卻是有些沉重,他與瀛洲海盜交手多年,很清楚如果那支船隊有惡意的話將會非常棘手。幾人麵麵相覷,一時無話。
雲小樓似乎看出了明城虎眉宇間的憂色,暗自苦笑。黎曉滿不在乎地打了個哈欠,韓葳也不怎麼擔心,心道這船上還有趙靈昭呢,他堂堂大趙皇子,不可能跑到這來涉險,定然有防範措施。
此刻趙靈昭還不知道韓葳對他信心滿滿,正皺著眉望向海麵上慢慢靠近的十幾艘大船,眼色陰沉,韓葳如若看到,說不定登時就怯了。
“是他們嗎?”趙靈昭道。
“是,越東鄉和他的海鷹衛。”答話的是站在趙靈昭身邊的肖銳。
“來的比計劃早了些吧,”趙靈昭斜眼看向肖銳,語氣冰冷道:“不知海二王子這是何意?”
肖銳聞言臉色大變,單膝跪在趙靈昭身前,驚道:“也許中間出了什麼岔子,越東鄉本就不是那麼好騙的人,而且,”肖銳苦笑:“就算我們二王子真的另有打算,我也一樣是被蒙在鼓裏的那個,殿下別忘了,小的此刻,可是和您在同一條船上。”
“那倒是,”趙靈昭冷笑,“一枚棄子,能知曉什麼內情!”趙靈昭突然想起海臨風曾一再強調越東鄉此人多疑,不容易引誘,登時明白了一切,有些懊惱地低聲道:“海臨風,你擺我一道!”
趙靈昭不理跪在甲板上的肖銳,向身旁的楊蘇問道:“還有多遠可以進入虹灣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