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暗中觀宗李交鋒(1 / 2)

托宗闋的福,韓葳對於摘星殿的熟悉程度不亞於國師府內部的人,心中憶起一個角室,便一路悄無聲息、避人耳目地摸了過去。角室共有前後兩門,韓葳剛從後門進入,便尷尬定在了原地,元寧和黎曉正一左一右地站在前門兩側,見韓葳進來,俱是一驚。

黎曉瞪著眼看了看韓葳,很是意外地笑了,眼中滿是揶揄之色,韓葳不理會她,隻向元寧福了一禮,元寧眼神淡淡,遮著麵紗的臉看不出神情,隻微一頷首,算是招呼過了,而後便轉過頭去不再管她。

韓葳訕訕地站在角室中央,不想湊過去同元寧擠在一處,反正哪裏都能聽到殿上之人的談話,至於看不看得見殿中情形,她倒是無所謂,便尋了張椅子坐下。

此時殿上說話之人的聲音對於韓葳來講完全陌生,韓葳想了一圈兒,此時殿上之人,她沒見過的也隻有傳說中的揚威將軍陳廷祖了,隻聽那聲音道:“餘勝翼所率,皆是肅王軍中以一敵百的精銳,與大趙新軍不可同日而語。況且餘老弟一向雷厲風行,遠途行軍於他而言,糧草軍需皆是負累,所以……”陳廷祖略一停頓,嗬嗬一笑,“若要我們增兵,怕是還要勞煩貴府,我們也實在不好意思。”

李迎潮心中不禁暗笑,心道這個陳廷祖倒是善解人意,把他不便說出口的話給倒了出來。宗闋不禁鬱悶至極,心道你們要了三萬兵馬的糧草便隻帶了三萬多人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宗闋一麵心中腹誹著,一麵還要笑如春風:“我明白,隻是早聞肅王軍中‘餘破軍’的大名,恨一直無緣得見,實在期待得很。”

“餘破軍是誰?”角室內的黎曉低聲嘀咕道,回頭一看,才發現韓葳離得老遠,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情,連忙一個閃身,將韓葳拉到珠簾後,指著殿中一人低聲道:“你看!我剛才竟完全沒認出他來。”

韓葳被她拉住,隻好順著她手指望去,隻見李迎潮麵含微笑地端坐案後,膚色黑了許多,似乎下頜上還布著青茬,顯得整個人比之從前粗糙了不少,氣質上多了幾分豁達開朗,韓葳一眼望去,覺得他再也不是小青湖畔那個溫良無害、內斂沉默的人了,當然,他其實從來都不是,那隻是韓葳的錯覺而已,韓葳心中暗歎,麵上還配合著黎曉笑了出來。元寧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來,二人皆沒注意。

黎曉將韓葳往門口處帶了一帶,想讓她看得清楚些,而後又低聲道:“這地方讓給你吧,我出去了。”

黎曉說著就從角室閃身出去,徑直走至黎太白身邊,跪坐在了黎太白側後方。韓葳與元寧俱是一驚,好在這會兒殿中眾人正在交談,一時沒什麼人注意到她。饒是如此,韓葳還是緊張不已,怕黎曉會引起李迎潮注意。畢竟黎曉曾經夜闖世子府,不知李迎潮還記不記得她。韓葳曾聽宗闋說過李迎潮在找自己,不知此時領兵在外,他還會不會把這事放在心上。

大殿上眾人對黎曉的突然出現並沒什麼反應,似乎對她的存在早就習以為常了,李迎潮和陳廷祖則根本就沒注意到多了個人。

上首的宗曠笑著說道:“小王爺心有丘壑,本座佩服,宗某並非質疑肅王軍戰力,隻是……”宗曠神色轉為沉肅,“若代價是西蜀元氣大傷,小王爺‘來援相助’的說法就有待商榷了,容某冒昧請教一句,肅王軍千裏迢迢來此,到底求的是什麼?”

“國師直言快語,坦蕩之人,”李迎潮正色道,“小王也不敢敷衍,說句肺腑之言,當今之勢,我來,則天下亂象三年可定,我不來,則百姓三十年內無太平。”

宗闋淡淡一笑:“小王爺這麼說,是把自己當成身負天命的平天下之人了?”

李迎潮反問道:“何為天命?若真有天命的話,誰人不負天命?我李迎潮一生隻求無愧於心,問鼎之事我不強求,我來隻因我該來,順勢而行,盡力而為,輸贏隨意。”

角室裏的韓葳愣愣地看著李迎潮從容應對,侃侃而談,很陌生,卻不意外,仿佛他理應如此,自信、颯爽、練達,正感慨間,忽聞宗闋又道:“小王爺自詡無愧於心,那對於大趙前丞相韓平川命喪內廷之事又如何看待呢?”

這問題著實犀利,整個大殿突然安靜下來,韓葳不由屏住了呼吸,就連主座上的宗曠聞言都不禁眉頭微皺,不解宗闋何以言語之間窮追不舍。其實宗闋也隻是擔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想給李迎潮一個西蜀軟弱可欺的印象罷了。

李迎潮微一愕然,還從來沒有人當麵質問過他這個問題,心中突然一陣澎湃,甚至有些感激。人言最是冷漠,誰給過他機會剖白?不過激動也隻是一瞬的事,李迎潮旋即就沒了心思去自證什麼,韓家在他心裏有著非一般的意義,連他自己也想不透,說不清,又怎能讓別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