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江門牆倒眾人推(1 / 3)

永安城韓氏醫館

小少年王鷹今日下了學,來到醫館探望應大夫,順便駕輕就熟地打起了下手。臨近傍晚,醫館再無病人,幫工也回了家,堂中隻剩王鷹和應大夫兩人。

應大夫累了一天,打起了盹兒,片刻之後睜開眼,見王鷹還在堂中打掃,便道:“行了快回去吧,今個夫子沒布置功課麼?小心晚間王爺考較你。”

王鷹笑著放下掃把,躬身一揖:“那小鷹就先走了,先生早些歇息。”

還未邁出門,便見街上走來一名年輕婦人,打扮貴氣,卻孤身一人未帶隨從。婦人在門前站定,輕聲細語地問道:“請問這裏可是韓氏醫館?”

為了避免麻煩,醫館牌匾上的“韓氏”二字早已被遮住,王鷹許久沒聽人這樣說了,愣了一下回道:“正是,夫人可是哪裏不舒服麼?”

婦人一笑:“肚子有點不舒服,不知是不是吃壞了什麼東西……我能進去嗎?”

根據小王鷹的經驗,這婦人實在不像肚子痛的樣子,不過總不能讓人站在門口,當即讓至一旁:“夫人請!”

婦人進到堂中,又蹙著眉道:“我近來還有點頭疼,不愛見陽光,這位小兄弟能把門關上嗎?”

王鷹皺眉看了看門外,時至黃昏,陽光柔和,絲毫不刺人,不過應大夫卻對他點了點頭,王鷹隻好上前關上門,有點燃了堂中燈火。那婦人坐到應大夫對麵,應大夫號了半天的脈,卻並未感覺出什麼異常,心下奇怪,問道:“夫人近來飲食可有異常?”

“哦,我直接帶來了,”婦人說著拿出一包蜜餞,“這是我在桑洲一位姓韓的朋友寄給我的,誰知我吃完後就開始腹痛。”

應大夫一聽“姓韓的朋友”,當即留了心,接過那包蜜餞過來,查看了半天也沒發現有什麼問題,正疑慮間,站在一旁的王鷹卻以手指了指包蜜餞的油紙:“先生……”應大夫這才發現,這包蜜餞的數層油紙之間竟夾著一封信。

應大夫抬頭看向那婦人,不動聲色道:“夫人……這是何意?”

婦人笑道:“我朋友說這蜜餞珍貴得很,不亞於送去宮裏給芙貴妃的貢品呢。不過我大概是福薄,貴妃吃得的東西,我等小民自是吃不得,應先生給我開些清腸降火的藥吧。”

應大夫聽明白了些許,猜這女子的意思,大概是想送信給宮裏的芙貴妃,不過這女子來曆不明,他也不敢隨便接下,略感為難,低聲道:“老朽也不是經常能見到貴妃娘娘……”

“先生,”一旁王鷹出聲道:“不如給我吧。”

棲霞宮中,定襄王趙靈暉帶著王鷹前來小坐剛走,韓芙拿開案上燈罩,撥了撥燈芯,打算抄一卷經再睡,采薇在旁將剛剛趙靈暉帶來的禮物一一拆封。除了各色器玩,還有一些是趙靈暉出遊北地時親自拓下的碑帖。

韓芙剛寫了幾個字就停下了筆,默默看著采薇在旁清點。采薇見狀問道:“小姐今日累了?要準備洗漱麼?”

韓芙搖了搖頭,索性放下筆,道:“奇怪,王爺回京後都來看過我三次了,怎麼前兩次沒帶這些東西來。”

“許是忘了唄。”采薇順口答道,緊接著卻“咦”了一聲,“這是什麼?”采薇撿起禮盒之中掉落的一個信封,奇道。

韓芙立即拿過信封,拆開,裏麵共裝著兩封信。先打開的是一封落款“小蘋”的信箋,韓芙見不認得,便沒有細看,又去拆第二封,見到的是許久未見的熟悉筆跡。是韓萱,韓芙頓時喜極而泣,采薇在旁驚道:“小姐怎麼了?”

韓芙擦掉眼淚,讓采薇把宮女都支開,親自在外守著,自己在殿中細細讀來,還未讀完,喜悅的心情慢慢轉為了沉重。韓萱這封信寫得頗為冷靜克製,竟沒有半句話是傾訴離別之苦、姐妹情誼的,隻末尾來了一句“妹一切安好,勿念”。韓芙依舊不知韓萱身在何處,經曆了什麼,有沒有其他親人的消息,隻知道了一件事:對付江家的時機到了。

原來韓萱送走江帆後,跟小蘋聊了許久,旁敲側擊中得知江帆早就與越東鄉不和。越東鄉跟小蘋提起過,江帆曾假借越東鄉的名義,寫奏章舉報林晟假公濟私,在鎮海軍中安插林氏子弟,而後江帆又故意放水,讓林晟的人截獲奏章。此事乃江帆親信偷偷告知越東鄉,越東鄉不找林晟消除誤會,反而受江帆提醒,真去寫了份奏章舉報林晟,至於這份奏章有沒有送至趙靈昭案前就無人得知了。

不管怎樣,江帆曾有意挑撥林晟與越東鄉的意圖很明顯,此事如果被趙靈昭得知,怕是會龍顏震怒。

韓芙看著手中歌女小蘋的證詞,很清楚這件事會對江家造成多大的打擊,但她卻高興不起來,獨自一人望著富麗堂皇的宮殿,又看了看案上自己抄過的一卷卷經書,神情麻木地閉上眼睛,恨不得長睡不醒。她好不容易才靜下心來好好活著,每日與采薇打理菜圃、親自下廚,閑時收羅畫作,看書抄經,乃至於韓萱將這麼一個大好機會送至眼前,韓芙卻發現自己鬥誌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