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一封休書做了斷(1 / 2)

韓萱乍一聽聞江漁這個名字,整個人呆住了,半晌,撇開目光,聲音比先前冷了幾分:“你提他是什麼意思?”

秦淵眼中一黯,當即明白江漁在她心中仍舊是個特殊存在,他也隻能在心中不斷說服自己,此乃人之常情,想了想,苦笑道:“其實我今日前來,就是想帶你去見他一麵,你之前不是說過,江漁還欠你一封休書?”

韓萱驚詫半晌,突然就紅了眼眶,起身道:“我去換身衣服。”

聰明如韓萱,已經不需要問秦淵要帶她去哪裏,奔回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蹲在地上淚流不止,又怕隔壁的韓葳聽到,隻捂著嘴無聲哽咽著。秦淵在院中愣住了,對自己今日之事做得對還是不對,竟一時不確定起來。

韓葳似乎終於聽話了一次,在自己房中睡著了。言稱要換衣服的韓萱在房裏毫無動靜,秦淵就在外麵靜立了半個時辰,忽然便想通了,是非對錯又有什麼關係?她需要跟江漁做個了斷,他也想要她跟江漁做個了斷,這就足夠了,想到此,不禁喃喃自語道:“你口口聲聲不喜歡不清不楚、拖拖拉拉,一封休書真有那麼難要麼?”

房間的門開了,韓萱一身男裝站在門口,也不知聽沒聽到秦淵的自語,臉上不太搭調地施了點粉黛,看不大出來有哭過的痕跡,淡淡道:“走吧。”

江漁被監禁在城外大營的一個普通營帳中,韓萱跟隨秦淵一路策馬而來,至帳前下馬,太陽已經快落山了。看守剛去給江漁送晚飯,出來時看到秦淵帶著一名隨從站在帳前,低頭打了聲招呼,而後離去。

江漁在帳中聽到有人叫“秦大人”,頓時明白是誰來了,他已經被晾在這裏多日,消息隔絕,快要瘋了,當即撂下筷子,抬頭等待帳外之人進來,卻不料帳簾一掀,進來的卻是他此刻萬分不想見到的韓萱。秦淵並沒有尾隨進來,隻在帳外等候。

韓萱一言不發地將紙筆擺在他身前,江漁意會,也一言不發地落筆,最後按了手印,二人久久無話,最後還是江漁率先開口道:“你還好麼?”

韓萱點頭,兩行淚順著臉頰滑落,半晌,卻突然展顏一笑,道:“你保重,此生不見。”

江漁心中感慨萬分,注視著她轉身,突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便再也顧不上什麼麵子問題,別無選擇地開口叫住了她:“萱妹你等等!”

韓萱轉過身,靜靜等他說話,江漁道:“你可知跟我一塊被俘的士兵都怎樣了?”

韓萱道:“肅王軍中從來都優待降兵,你大可放心。”

江漁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喃喃道:“都降了?”

韓萱有點於心不忍,但又覺得沒必要騙他,再次點頭。來的路上,她已經向秦淵了解了事情經過,得知江漁竟然差點全殲韓杉三千人馬,一時後怕不已,不想跟他多說,再次轉身,江漁忙站起身,追問道:“那我爹呢?他有沒有跟李迎潮交涉,要將我救出?”

韓萱直言道:“你憑什麼以為你爹現在有這個本事?反正我沒聽說過。”

江漁聞言一臉絕望,是啊,江家現在大不如前,這次出征的機會本就是江狸費力替他爭取來的,原本還指望他能替江家挽回一點頹勢,而他卻戰敗被俘,淪落至此,江狸不被氣得吐血才怪,又怎會冒險為他走動?

江漁一通胡思亂想之後,便抄起案上的大瓷碗摔碎,拿起一塊碎片就向自己喉嚨刺去。韓萱大驚,秦淵在帳外聽到聲音,還當韓萱有危險,立即衝了進來,見狀忙上前阻止。江漁絕望之際,一時竟沒拗得過秦淵,被秦淵與韓萱一同救了下來。

韓萱驚過之後,心底對江漁一陣失望,歎道:“你若真在乎你爹,就更不能一死了之。對於現在的江家來說,還有比死更容易的事麼?”

江漁頹唐地捂住臉,悶聲道:“我在乎有什麼用?我爹又不會在乎,對他而言,我不過是個不成器的廢物罷了。”

秦淵大概明白了江漁的心情,想了想,道:“其實你爹派人找過我,托我關照你一二,隻是在下自認人微言輕,沒承諾過什麼。至於與小王爺交涉,那確實不是你爹能做到的,怎麼著也得你們那位陛下出麵才行,你爹應該已經在想辦法了。”

江漁抬頭看了看他,眼中迷茫了一瞬,突然大聲笑了起來:“沒用的,就算能活著走出肅王軍,我也跟大哥一樣,隻是江家的負累,隻會令祖上蒙羞,一輩子抬不起頭來。”說著又撿起了地上的碎片。

“江漁……”韓萱不禁出聲大呼。

江漁看著她,眼神漸漸恢複了平靜,卻仍沒有放下手中瓷片,淒然一笑,道:“萱妹,你若還顧念你我一同長大的情分,就替我保個全屍送回永安,我不求能入江家祖墳,葬在附近即可。”

韓萱聞言心下一片悲涼,明白他此時已經徹底沒了生念。誠然,二人青梅竹馬的感情已經是抹不掉的記憶,韓萱再怎麼對他心寒,也不至於想要他死,但如今江漁羞愧難當,也許死對他來說是種解脫,是種成全,自盡,總比成為別人的談判籌碼顯得多幾分尊嚴。韓萱心中掙紮不已,最終,緩緩點下了頭。

秦淵見狀唏噓不已,也跟著表示:“我答應會不遺餘力為你爭取,送你骸骨歸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