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這些年來禮佛,不光供奉著菩提薩,還供奉著一個很大的牌位,無名的牌位。
前些年戰亂時,許多死去的人都沒有名字,有人說她所供奉的這個無名的大牌位,便是戰爭中死去的無名之人。
慕君琰緩步走進了老夫人的院子,一股香火味便撲鼻而來。
他走進佛堂裏,看著背對著她而跪坐在蒲團前的老夫人開口道:“您老院中的香火味如此之重,祖父還會來嗎?”
老夫人睜開了眼,聽著他的話,像是心窩子上被人捅了一刀似的。
“你回來,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慕君琰勾了勾嘴唇,心想,幸好沒讓何泠跟過來,不然她又要嚇呆了,會影響他發揮。
他的視線從老夫人的身上移至案幾上那個無名的牌位上,驀地笑了。
“這上麵的人,是誰呢?”
老夫人麵色突變,急切的道:“慕君琰,你說話不帶刺是不會說嗎?”
“哦,我就是隨口一提,我知道,祖母這牌位上供奉的,是戰爭中死去的英魂。”.伍2⓪.С○м҈
他淡淡的笑了,她覺得,他這笑得還不如陰沉著臉。
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
反複告誡自己這孩子是親孫子,孩子不懂事是大人教得不好,是那趙家女偏疼小兒子,對他不好,他的性子才會變得如此古怪。
老夫人調整好心情後,杵著拐杖緩緩向他走來。
這孩子又長大了,長得高大英俊,眉目間有著他祖父年輕時的樣子,隻是與他祖父當年比起來,他要冷漠得多。
她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一些。
“君琰,你從小到大就是個……咳咳,有主意的孩子。不過,像娶妻這麼重要的事,祖母覺得你還是應該跟家人說一聲,那姑娘好不好,也好讓家裏人給你把把關。”
慕君琰淡淡道:“你們把關的是家世還是人?”
老夫人一噎,頓時覺得他把話聊死了,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人我自己看好了,挺好的。”
“那你怎麼不將她帶過來給祖母看看?”
“她有孕在身,多日趕路很是疲憊,正在休息。”
老夫人:“……”
他能心平氣和的解釋,老夫人心情好了一些。
“好吧,是祖母思慮不周,她確實應該好好休息,那你明日再帶過來。”
“好。”慕君琰答應得幹脆,老夫人的心情又緩和一些。
“陪祖母去院子裏走走吧。”
老夫人抬起胳膊,慕君琰猶豫了一瞬,抬起手來將她扶著。
老夫人的嘴角幾不可察的露出一絲微笑。
她就說嘛,這孩子一身反骨,跟他硬來沒用,隻要別端著長輩的架子訓斥,跟他好好說,不就能好好交流嘛。
都是那趙氏女誤了他。
“聽小五說去年你受了傷,被那姑娘救了,想來,這兩年來你吃了不少苦頭吧?”
“沒有,泠泠和爹對我很是照顧。”
“爹?”
“嶽父。”
老夫人不太高興,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
她深知這孩子容易炸,能不說不讓他高興的話她就盡可能的不說。
因為她的想法與趙氏不一樣,她要慕君琰繼承家業,不過她曉得趙氏更看好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