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宮多少年了？”
“回君上，已經二十多年了。”張娘娘溫聲細語的回答道。
“二十多年了啊？”老皇帝微愣，隨即歎了口氣，“時間過得真快啊，如此說來，朕那娘子已經過世四十餘年了。”
他一直稱呼他那第一任發妻為娘子，張娘娘一直都知道。
不曉得他突然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張娘娘沒有開口。
“朕那些年，總是在外謀生，髒活累活幹了不少，卻沒能賺到幾個錢，除了自己的口糧，餘下的錢還不夠養活孩子。苦了娘子在家勞作，卻也隻能吃糠咽菜的過活。朕時常想啊，她要是能有現在的生活，也不至於早早的就沒了。”
張娘娘聽著他的嘮叨，緩緩抬起頭來看他。
卻見他蒼老的眼睛裏閃動著淚花，似是真情流露。
張娘娘心中大駭，心道：這老家夥這麼多年了還念著他那死去的媳婦，他真的會因為太子平庸而將皇位傳給其他人嗎？
張娘娘心中亂糟糟的，越發懷疑老皇帝曾經給她的暗示。
“君上莫要自責，那個年代百姓的日子都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張娘娘違心的輕聲勸道。
“你說得不錯。”老皇帝輕輕點頭，又歎了口氣說：“可到底還是因為朕沒照顧好她，她才早早的去了。”
張娘娘聽著，心中又是尷尬又不是滋味兒，更加不明白了，這老東西今兒給她念叨這些，到底什麼意思。
“她一直體弱，天氣稍寒涼一些，就手腳冰冷。每到天寒的時候啊，朕便是這般給她捂腳的。”
張娘娘原本還抱著他的腳，輕輕揉捏著，幫他解乏。
一聽這話，心裏那滋味兒，就跟栽進了一桶醋裏似的，酸得不行。
合著她們這些後妃忍著惡心給他捂腳捂了這麼些年，他也幹過給別人捂腳的活兒？
“可惜為了生活，朕與娘子隻能聚少離多，朕不在的那些日子她隻能一個人扛起家裏的所有事，病了累了也不能休息。”
張娘娘心裏越發不是滋味，她自己都沒感覺到，她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了。
老皇帝默默的關注著她的反應，繼續說道：“朕一直以為，這人呐，你若心裏有那個人，那就一定會為他做任何事，暖暖腳，又算得了什麼？愛妃，你說是不是？”
張娘娘回過神來，露出違心的微笑，點了點頭。
“你們一個個的，都嚷嚷著對朕多麼的真心，既然如此，給朕暖腳你們心裏一定是非常高興的吧？”
張娘娘：“……”
用老臭腳侮辱她們就罷了，竟然還要誅心？
張娘娘的笑容越發的僵硬難看，繼續微笑著點頭。
“當然是願意的，在臣妾第一眼見到君上的時候，臣妾的心裏就再也容不下旁人，臣妾願意為君上做任何事。”
“愛妃，真的嗎？”老皇帝突然激動得坐直了身子。
張娘娘笑道：“當然是真的，君上為元後捂腳的時候是什麼心情，臣妾給君上捂腳就是什麼心情。”
老皇帝聽罷，龍顏大悅，大聲的笑了起來。
“看她因身子虛弱而手腳冰涼，朕自然是心疼的，原來愛妃也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