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條抽過來的那一刻,李雲秀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雙手環抱瑟縮起來。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李雲秀試探著張開雙眼,隻見最開始從村長屋內走出來的那個男人,一隻手穩穩的攥住那根竹條,絲毫不費勁的一拉便將竹條奪了過來。

“無禮。”周北川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男人人高馬大,五官硬朗,說不上帥氣,站在那裏便有種什麼都不用怕的安全感。

李雲秀悄悄看了他好幾眼,心中感歎,要是她以後找個這樣身強體壯有安全感的丈夫也就不怕自己一個孤女被欺負了。

李貴媳婦被周北川眼神掃一眼,便如墜冰窟,身子僵住,甚至背後冒出冷汗,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

心底直犯嘀咕,早聽說周家的老三走丟多年,前兩年不僅回來了還帶著兩個奶娃娃,說是投了軍當上兵,上過戰場殺過人,果然不假,就這麼一個眼神就叫人心底直發毛。

村長沒想到李貴媳婦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就要打李雲秀,可想而知李信死後,李雲秀是過的什麼日子。m.X520xs.Com

李秀才和村長年齡相差並不大,幼時也是玩伴,幼時玩伴死了心中也是有些傷悲,多少有些情分在,他幫一把李雲秀也是應該的。

村長不悅的看向坐在地上的李貴媳婦,沉聲道:

“李貴家的,你這是要做什麼?李信和李貴怎麼說也是親兄弟,如今李信去了,怎麼說也是你侄女,竟也容不下?”

被質問的李貴媳婦也不慌,反應極快,坐在地上就扯開嗓子嚎了起來:

“我的天爺喲,從李信生病吃藥,照顧這父女兩足足三年,吃喝拉撒都是用的我家的,自認為沒有虧待過她,居然還被倒打一耙,說我是喪良心的,究竟誰是喪良心的也不知道啊。”

“這丫頭又克死親娘又克死親爹,名聲都壞了,我本來打算送她去縣城的大戶人家做工攢點嫁妝,日後嫁人了在婆家腰板也硬些,誰知道好心養了個白眼狼,我的天爺喲,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白眼狼啊!”

“住嘴!”村長爆嗬一聲,打斷李貴媳婦的話,“什麼克父克母的,這丫頭向來溫良孝順,村裏人有目共睹的,你不要在這裏說那些狗屁貓尿的話。”

本來李雲秀就沒有娘家不好找人家,要是再被冠上個克父克母的名聲,要嫁人就更難了。

這時族老卻拄著拐杖緩緩走了過來,弓著背環視了一圈看熱鬧村民,又看向坐在地上的李貴媳婦:

“雲秀是李秀才的女兒,身有功名,前腳剛走就想著給人送出去,說出去也難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村子容不下一個孤女,雲秀也到了定親的年紀,便幫她找個人家嫁了,省得你整天心疼雲秀吃你家的糧食。”

族老來到了李雲秀的麵前,略微渾濁的雙眼看著李雲秀,緩緩說道:“丫頭,給你找個人家,你可願意?”

族老,便是這個村子裏威望最高的存在,隻要他開口,就算是李雲秀嬸嬸再容不下這個侄女,也不敢說什麼。

找個人嫁了?

李雲秀垂下眼眸,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嗯。”

她也明白,一個姿色不錯的孤女在村子裏就是最好欺負的,找個人家嫁了算是最好的解決方法,總比被人偷摸著賣到青樓去來的好。

可李雲秀話音剛落,坐在地上的李貴媳婦立馬從地上起身,叫囔道:“不行!”

她連定金都收了,怎麼能看著這丫頭被嫁出去!

“什麼行不行的!雲秀年齡也到了,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還不行?去,把你們家李貴叫過來,我問問這個主我究竟做不做得了?”族老拄著拐杖在地上敲了敲,語氣裏滿是警告。

他活到這把歲數了,醃臢事也沒少見過,戳破也沒意思,鬧到現在也太難看了,好不容易想了個合適的收場,居然還不識好歹起來了。

這下李貴媳婦徹底歇氣了,她知道要是真的把自家男人叫過來,自己不僅要白白挨上幾棍子,還得老老實實的給族老認錯。

可憐她到手的錢財又要還回去了!

想到這裏,李貴媳婦狠狠的剜了眼低著頭當鴕鳥的李雲秀。

事情就這樣給化解了,村長看向在門口湊熱鬧的村民們,開口趕人:

“回去回去,都圍在這裏做什麼?家裏的事情還做不做?”

原本看熱鬧的村民們,見事情解決村長也開口趕人了,立馬就一哄而散。

族老瞥了一眼李貴媳婦,不鹹不淡道:“等李貴回來了,叫他到我院子來一趟。”

李貴媳婦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又不得不應:“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