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梓的臉抽了幾下,好在她知道自己是這個竹排的平衡點之一,不至於慌亂得一逼,讓大家集體落水。
她盡量沉下心,非常冷靜地回頭看去,沒有人也沒有手,不過她的衣服倒真是濕了,尤其後背濕了一大片,難怪她透心涼。
孔梓裝作不在乎似的擺擺手,“這裏都是黑氣,你們能見到個鬼哦,眼花眼花。”這話說的不知道是安慰她自己,還是安慰其他人。
杜甫想了想,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我其實剛才也看到了。”
殷執也補了把刀,“似乎是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孔梓的臉不住地抽搐著:“你們夠了!”
話音落,孔梓的腰上一緊,又是一陣透心涼,她坐在竹排邊沿,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扯,整個力道往後,硬生生地整個人被脫進了鬼河裏。
卓堯見狀二話不說,扔下背囊,就打算縱身一躍。
莫佑琛抓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你沒有武器,在水裏怕伸展不開,我去,你留在這裏!”
莫佑琛沒有給他思考的打算,對著殷執喊道,“剛才那玩意算是你同類吧,你跟我一起下去,我估計你們能說到一塊兒,和她談談,讓她高抬貴手,我們還急著趕路呢,耽擱不起。”
卓堯搖搖頭,鑒定地說道:“你留著,你信我,我水性絕對比你好,我去。”
莫佑琛心裏一咯噔,就同意了,卓堯跟他說得每句話,他潛意識裏都是百分百相信的態度,這實在是神奇得不可思議。
“你帶著我的酷棍去。”
杜甫急急忙忙地喊著,“你們都站一邊去,我去!”
莫佑琛和卓堯異口同聲,“你哪兒來的自信!”
杜甫:“不是河裏有條魚麼,管它吃不吃人,殷執去說服她的同類,我也可以勸說那條魚,總有一方能被說動吧。”
“。。。。。。”
韓修從背囊裏掏出了繩子,扔給了他們,“這個竹排一直在往前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盡頭,要是被落下了不是開完笑的,你們把繩子係在腰間,我和莫佑琛拉著你們,趕緊的!”
鬼河的水渾濁不堪又極其厚重粘稠,要說外頭的河水髒是因為汙染造成的,這鬼河裏的東西就一言難盡了。
雙手劃動著河水,遊得特備的費力,視線觸及的範圍色彩詭異,大團大團的黑色,腥臭無比,大團大團的赤色,血腥衝鼻。往下看去,還有深綠色水藻類的植物,隱藏在河底,在河水種飄飄蕩蕩,耀武揚威地伸出了駭人的爪子。
他們在河裏遊了個圈,全然不知道那陰靈把孔梓拖到哪裏去了,杜甫的屏息已經維持不了多久了,他急得眼睛都泛了紅。
在一片迷茫中,突然從底部射出一弓箭,有氣無力地在中途就被濃稠的河水擾了阻力,卓堯眼明手快一把握住了它,向杜甫招手示意往下探去。
杜甫看到了箭就猜到孔梓無事,心裏頓時鬆了大半,屏足氣息一股腦栽了下去。
往前又遊了數米,這河水越往下,阻力越大,還得小心避開張牙舞爪的水藻,卓堯心裏覺得奇怪,按照箭射出的方向,就應該在這裏附近了,可就是不見孔梓,也不見那個陰靈。
杜甫的嘴裏咕嚕嚕冒出了一陣氣泡,卓堯知道他支撐不了多久了。
殷執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前方指了指,厚重泛黑的河水裏,有團乳白色的東西在隱隱作動,隻是因為河水太過渾濁,不仔細看實在看不清。
殷執指了指它,又指了指自己,示意他們稍安勿躁,她向前飄去,那陰靈一看見殷執來了,突然扭頭就跑,旁邊的水藻團裏把孔梓捆了個嚴嚴實實。
殷執想伸手去拽她,可那水藻一旦碰到了外力,反而把孔梓捆得更結實了。孔梓臉都憋得泛了,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的河水,整個人眼下泛著黑氣,一副氣若遊絲命不久矣的模樣。
卓堯驅使著酷棍,用尖尖的一端死命砸著水藻,才驚覺不對勁,那水藻完全不是等同類的水生植物,堅硬無比,猶如冷鐵硬鋼。
卓堯取出了符紙,符紙不濕不皺,矗立在黑色的河水中宛如一股清泉,一種全新的生命。片刻後,符紙閃出白色的亮光,奮力地衝破了黑暗和不詳,周遭的河水逐漸凝固,殷執感覺到了破天的寒氣。
卓堯向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退後,眼前的一畝之地已被冰潔成晶,成團的海藻像冰箱裏的海帶似的,被凍得再也凶神惡煞不起來。
而在海藻中的孔梓毫發無傷,臉被氣憋紅了,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切。
卓堯用酷棍輕易地砸開了冰塊,把繩子從身上解下綁在了孔梓身上,用力地拉了拉繩子,和杜甫殷執往上遊去。
莫佑琛在竹排上等得那叫個望眼欲穿,海枯石爛,他恨不得做幾個伏地挺身熱熱身,就跳下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