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當年郭槐要她溺死太子,最後逼得她墜樓慘死,寇珠忍不住顯出自己死時的模樣,幾乎將自己貼在了郭槐的臉上,聲色俱厲地大聲訴說著往事。
郭槐身居內宮,深得太後寵信,哪裏受過如此驚嚇,當即嚇得抱著頭四處躲避逃竄。可是,不管他躲到什麼地方,寇珠都能追上去,看他一睜眼就能看到自己血流滿麵的臉。
“救命啊,救命啊……”郭槐終於受不了,嚇得直往包拯那邊跑:“包拯,你快讓她退下,我說,我全說!”
待寇珠退到一旁之後,郭槐招供了,把當年所有的事,全都一個人扛了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這些事他是受了劉妃,也就是當今太後的指使才做的。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當年的郭槐滿腹經綸,如若進京趕考,不是狀元也是榜眼,可是,他卻為了心愛的女子,心甘情願淨身入宮,守在她身邊無微不至地侍奉了二十年。
這些年來,為了她能開心,為了她能穩坐皇後的寶座,他即便是犯下滔天大錯,也要為她掃清一切阻礙。所以,今天就算是死在包拯的狗頭鍘之下,他亦無悔。
皇上母子終是相認,為了自己二十年未曾盡過的孝道,皇上竟開口問包拯:“朕該當何罪?”
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臣子給皇上定罪,曆朝曆代今天怕是頭一遭。
包拯被皇上幾次追問,終是答道:“依律當責杖五十!”
“好。”
皇上應下了,也甘願受罰。可是,開封府上下,誰敢對他行刑?莫說執行的衙役,就連包拯本人也是心中惶恐不已。今日他們若是打了,明日項上人頭就鐵定不保了。
這邊,皇上執意要接受處罰,那邊,眾人嚇得跪了一地。最後,還是開封府的主薄一語驚醒夢中人,圓滿解決了此事。
打龍袍,如此甚好。
此間事了,子妤輕喚了寇珠一聲:“該走了。”
寇珠回身拜別眾人,隨著子妤慢慢飄出開封府大堂。
剛走到門口,子妤突然停了下來,揚起一抹笑,道:“差點忘了,還有你們,莫要滯留在此,也跟我一起回地府去吧。”
此話除了開封府一幹人等,旁人都是聽不明白的。
隻見子妤將陰差令牌握在手中,另一隻手解下腰間的紫金葫蘆。用令牌敲了葫蘆一記,就聽得“叮”的一聲脆響,她撚個法訣將葫蘆往上拋去,它便自個兒頭朝下停在半空中。
開封府大堂內頓時刮起一陣清風,吹散了迷霧,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蟄伏大堂上的魂魄。他們全是因為為非作歹,喪命在包拯的鍘刀之下。此時,他們被風一吹,徑直都鑽進了葫蘆裏,一個不剩。
仁宗將生母李妃接回了宮中,又冊封服侍李妃多年的義子張義為“忠義侯”,另外又賜了宅院良田。
同時,為了紀念寇珠當年的救命之恩,皇上傳旨在皇宮內壽山福海敕建寇宮人祠堂,名曰“忠烈祠”,每逢朔望必定親自去上香。
這些事都與子妤無關,她也懶得去過問,依舊過著自己晝伏夜出,優哉遊哉的舒心日子。不過,子姝帶回來的一個消息,將她這種舒心全給打破了。
“……街上都傳遍了,連茶樓裏的說話人都在講這件事……”
子姝把自己聽到的消息原封不動地說給子妤聽,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反應,不過,對此毫無反應的姐姐,看起來真的有點恐怖啊。
悄悄拉了拉子姝的衣服,大黃朝她搖搖頭,示意她別再說了。自己則湊到子妤麵前,拽著她的衣袖喊了聲:“姐姐……”
以前,白五哥跟他說過,他雖然是妖,但是,他也是這個家裏唯一的男人,他就應該要保護另外那兩個女人。現在姐姐被人欺負了,受了一肚子的委屈,是他這個男人挺身而出,為她討回公道的時候了!
“我去找他問個明白,若真是像傳言說的那樣,我就一口咬死他,替你出氣好不?”
回頭看著他等著一雙淺琥珀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子妤突然扯著嘴角朝他笑笑,伸手摸摸他的頭,輕聲道:“傻孩子,你要是殺了人,以後就修不成正果,成不了仙了。”
“可是他都成了別人的相公了。”子姝也很是為她鳴不平,“外麵的人真壞!壞死了!”
之前他們不是還一起遊山玩水的嗎?白五哥不是很喜歡很喜歡姐姐的嗎?為什麼這會兒竟成了什麼龐什麼師的女婿,成了那個誰誰誰的相公了?她雖然已經活了幾百年,可她還是搞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將兩個瀕臨炸毛的小獸護在懷裏,輕輕地、慢慢地給他們順毛。子妤心裏想的,卻是當初子妍師姐跟自己說的話。那時她還太小,對師姐話裏的意思似懂非懂,如今,她倒是明白了些。
“子妤啊,我們從一出生就背負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也就注定了與普通人不同。在他們眼裏,九幽門人同妖魔鬼怪為伍,是異類,甚至還會讓他們心生畏懼……不要和他們走太近,到頭來受傷的隻會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