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寧酒坊外麵擺攤的老頭兒名叫季高,是江寧婆婆早年的好友。此番二人重聚,江寧婆婆自然是少不得要好生款待他,又將暫住在酒坊裏的四鼠叫來麵見他。
先前聽蔣平說了此人在酒坊門口如何鐵口直斷,又是如何吹噓自己和幹娘關係匪淺,幾個人對他難免有些不滿。
見麵後,這位季老先生對著他們先褒後貶,好好地奚落他們一番不說,還硬說四人印堂發黑,不日就會有血光之災。惹得他們心中不快,又礙於江寧婆婆的麵子,隻得忍住不便發作。這會兒又聽聞常澤已經負氣離開,阿敏母子執意進京,子妤更是誓言舍命相送,心中更是憋悶得緊。
子妤聽他們說完,便盯著他們四人細瞧,瞅了半天才道:“我怎麼就沒看出你們有血光之災呢?反而一個個麵有疲態、紅絲貫孔,易招小人才是。”
和季高的鐵口直斷比起來,他們自然是更信子妤的話。白玉堂當即就笑了起來:“這話說得對極了,剛剛我們兄弟幾個不就遇小人了麼?”
子妤瞪了他一眼,小聲道:“當心被婆婆聽了去,看她怎麼罰你。”
“哎,這話原是你說的,要罰也是我們倆一起受罰才是。”白玉堂笑嘻嘻地調侃道,半點正型都沒有。
“你還是自己受罰吧。”不跟他鬧了,子妤說著就要往外走:“我回房去收拾一下,明日便送他們進京去。”
白玉堂立即收起了玩鬧的心思,拽住她的胳膊:“急什麼,說好了此事要從長計議的。”
硬是把她給拉了回來,幾個人湊到一塊兒仔細地合計了老半天,最後還是覺得由大家一起護送阿敏和小寶進京最為穩妥。而且,不管怎樣,也得把這事跟江寧婆婆說了才能走。阿敏帶著小寶回了房,子妤則被白玉堂拉了出去,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其實,阿敏是想自己一個人帶小寶走的,她不想拖累他們任何人。想當年,為了她和還在繈褓裏的小寶,展昭、子妤和五鼠頻頻涉嫌,五鼠還差點淪為欽犯。要是他們之中有人因為她和小寶而出了任何差池,她這輩子都是不會安心的。
常澤說的沒錯,她確實有讓小寶認祖歸宗重返皇室的打算。可是,這中間有多少艱險,又有多大的勝算,她自己也說不清,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之前她並未將自己的目的告知常澤,現在他負氣而去,她雖是難過卻不曾怪他。
今生欠他的,許是隻有來生再還了吧?喵喵尒説
就在當晚,小寶又發夢魘了,在睡夢中哭鬧著要找常澤,任誰也勸不住。
聽到了動靜,季高也趕了過來。說自己懂些醫術,要給小寶把脈瞧瞧。見他撚須沉吟良久,才對阿敏道:“心焦神燥、氣血上升,這孩子必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眾人聽他說得有理,雖不知他醫術如何,不過那替人看病的架勢倒是十足,便問他小寶此病該如何是好?
“無妨,待我開一帖藥,一日三複,不日即可痊愈。”季高說著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刷刷刷”幾筆就開好了藥方,遞給離他最近的蔣平:“明日一早就去抓藥。”
蔣平把方子接過來掃了兩眼,整整齊齊地折好收入懷中。等他們都出去之後,子妤才使了個清心咒,暫時讓他安穩地睡了過去。
這個時候,她心裏又開始有些惱常澤。若不是他就這麼走了,小寶也不會睡著了都念著他,阿敏也不會這麼傷心了。師叔,你真的走了麼?七年的早夕相處,你真的就能放得下麼?
安慰了阿敏幾句,讓她早些休息。子妤幫她把門給帶上,回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就看到有個人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旁,衝著她直招手。
“你……”
話還沒問完,就被白玉堂捂住了嘴。謹慎地四處看看,便帶著她回了他們幾兄弟住的地方。知道她粗略懂些個醫理,雖達不到救病治人,看個藥方子還是沒問題的。
蔣平將藥方鋪好放在桌上:“你先看看這幾味藥,可有問題?”
“明日抓藥的時候,問問藥房的夥計或者大夫不就行了麼?”子妤有些不解,嘟囔著拿起了藥方來看。
“我們怎麼知道城裏的這些藥鋪,有沒有被官兵收買?”韓彰擺了擺手,不屑道:“反正,如今還是謹慎些的好。”
子妤將目光從藥方上移到他們幾個人身上:“你們在懷疑他?”
這個“他”不用明說,大家都知道是在指誰。
“我原本是不懷疑的,畢竟他是幹娘的朋友。”沒什麼心眼兒的徐慶是有一說一:“可他們說塗善背後還有黑手,誰知道那人的勢力有多大?而且,這個季先生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可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