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阿森告訴我的了，”寧非嘖了一聲，一臉“這不明擺著的嗎”的表情，看了那名同學一眼，有點不太高興：“咋了，高中才認識就不能知道他小時候的事了？我跟阿森關係那麼鐵，當然啥都知道了……其實是有一回他在看喬瑜給他發的郵件被我看到了，郵件裏麵就有她的照片，我多嘴問了一句，阿森就告訴我啦……不信？你們等等……”
他說著轉頭遙望向靳遙，扯著嗓子叫他“喂，靳遙，你是和阿森一塊兒長大的，肯定也認識喬瑜，你來說，他們兩個是不是青梅竹馬？”
寧非嗓門那麼大，就坐在隔壁一排的阮恬自然清楚地聽到了他說的話。
她從喬瑜沒出現前原本是在默寫文言文的——因為老師不在，自修課說白了也沒什麼安排別的任務，她就想著左右沒事，不如把明天要默寫的東西先自個兒默寫一遍。
喬瑜出現的前一刻，阮恬正默寫了三句，原本順得很，可自從喬瑜出現後，她的筆便停滯不前了，這時聽到寧非那樣說，她攥筆的手不由得握得更緊了。
——先前李運說什麼陸森和那個喬瑜在門口擁吻五分鍾，她是不太相信的——教室門口隨時會有教導主任出沒，她不覺得陸森會那樣沒分寸。
但寧非說那個喬瑜和陸森從小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那就怪不得了，因為感情太好，所以才會這麼沒分寸嗎？
其實想想也是，李運的那個擁吻雖然可能有誇張的成分，但也總不可能無中生有。
最可能的是他們倆個的確抱了也親了，隻是不至於激情，也沒五分鍾那麼久、
——這聽上去好像比李運那個“激情擁吻五分鍾”的版本好一些，但阮恬心裏一點兒也沒比之前好受。
她煩躁地把默寫好的三行文言文給劃了——盡管這三行文言文並沒有一點錯誤，但她就是看它們不順眼。
她那會兒聽了寧非的話，胡亂想道：他說的話也不一定真，他之前不就騙過她嗎？
結果她就聽到寧非要去向靳遙求證，她一顆心猛地跳了起來，表麵裝作毫不在意，但其實餘光一直偷偷地往靳遙那邊看。
——她心裏是隱隱期望靳遙打臉的。
結果靳遙好久都沒出聲，她心裏有些著急，按耐不住轉頭去看他，結果正好撞上他的視線，她一下子愣住了。
結果她就見靳遙看著她，回答了寧非的問題：“是。”
靳遙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卻是回答了寧非的問題：“是。”
“啪嗒”一聲，阮恬一個用力，將手中水筆的筆尖給折斷了。
她狼狽地別開視線，墨水從斷口處淅淅瀝瀝地滴下來，弄髒了她的手，也染黑了她的默寫紙，並有逐漸蔓延開來的趨勢。
她手忙腳亂地抽了紙去擦，劉默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神色晦暗不明，過了一會兒拿出一張濕巾紙幫她擦拭了手上的墨跡：“桌上的別管了，我幫你擦。”
——原來陸森和那個喬瑜真的是青梅竹馬——寧非這樣說也就算了，可如今連靳遙也這樣說，她也實在是沒理由不相信。
安慰靳遙也曾經有說謊的前科麼？可她心裏清楚，無論是寧非還是靳遙，他們說謊都是有他們各自的動機，不然一個人無緣無故，為什麼要說謊？說謊是一件很累的事，需要圓，如非出於某種目的，大概沒人願意說謊。
寧非上次說謊時為了利用她考試拿高分，靳遙則是不想讓陸森看到那些在他看來毫無意義的情書。
可這次呢？他們沒有動機了，所以她心裏也清楚，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喬瑜和陸森，他們就是青梅竹馬。難怪像陸森這種鮮活愛笑，看似並不冷漠實則疏離的人會不排斥和她做親密的舉動。
——她早該想到了的，理智告訴她，陸森的青梅竹馬回來其實是件好事，她也瞧見了，他們的感情仍舊很好，這次喬瑜回來，他們很有可能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陸森轉移了注意力，說不定會慢慢淡忘她，等到他一點兒都不記得她了，那自然也就不會報複她了。
——她前前後後分析了一通，理智告訴她這是一件好事，她也這麼說服自己。可為什麼明明是件好事，她卻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