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多,奈伊在二樓廚房準備午餐,站在板凳上,專心致誌地切案板上的魚肉,他把這些煮熟的魚去了刺剁成魚泥,成為菜肴的一部分。
或許是剁魚的動靜太大了,沒過一會兒就把奧斯維爾從樓下敲了上來,他站在廚房門口看了看,問:“要幫忙麼?”
奈伊轉頭冷冷看他一眼:“你?”
奧斯維爾苦笑:“你不需要就算了。”
畢竟他曾經差點把一樓廚房給炸了,還是遠離此地為妙。
奈伊卻沒想讓他這麼容易走,手裏拿著菜刀跳下板凳,刀尖往前一遞,“站住!”
奧斯維爾身形僵住,回頭看看他,勉強一笑,冷汗都要下來了。
要是別人家的倒黴孩子這麼對他,他盡可以放開了將人揍一頓,再不濟也能拿槍出來嚇唬嚇唬,可奈伊根本不吃這一套,再說他是安蒂利亞的家人,就算少了根頭發奧斯維爾都不知道該怎麼交代。
所以他隻好站在那裏,盡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真誠:“怎麼?”
“你接近安蒂到底有什麼目的?”奈伊舉著菜刀不動,蹙眉盯著他,“別以為我們是好騙的,我可不會這麼容易相信你。”
“你覺得我有什麼目的?”奧斯維爾轉身靠在門框上,抱臂笑道,“帝國是很需要她的技術沒錯,但那都是內閣和伊登殿下該關心的事,和我沒關係。”
“怎麼和你沒關係,你不是皇家學會會長麼?”奈伊手中菜刀閃出寒光,他不耐煩地將刀往案板上一剁,奧斯維爾整個人跟著抖了一下。
“總之,”奈伊瞥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敢騙安蒂利亞,後果就是這個。”他指了指案板上剁成碎泥的魚肉,完全成了渣渣,連原型都看不出來。
奧斯維爾本意是不願和他計較的,可這時候還是忍不住問:“你敢不敢等安蒂利亞在的時候和我說這些?”
“哼。”奈伊笑了一聲,“憑什麼?我有那麼傻麼?”
“你這個心機小魔鬼。”奧斯維爾睨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雖然奈伊年歲小個子矮,但某些方麵完全不像小孩子,奧斯維爾沒打算跟他太客氣。
令人氣憤的是,自從他搬了回來,每當安蒂利亞在家的時候,奈伊總是一副禮貌乖巧的模樣,雖然照樣冷淡得很,卻絕不會說出挑釁的話,安蒂利亞一出門就完全變樣了,別說質問挑釁,連菜刀都用上了,要是給他把槍,他還不得上天了?
奧斯維爾懶得理他,聳聳肩膀下了樓。
他走到玄關附近的時候,正巧一聲門響,他探頭一看,雙眼一亮,笑眯眯地道:“安蒂利亞。”
門外卷進來一股寒氣,安蒂利亞回手將門關上,朝他揚了揚手裏的報紙,“看這個。”
晨報的頭版頭條印著一行大字,奧斯維爾隻掃了一眼就看清楚了,“帝國儲君伊登菲爾德王子殿下不日將到訪洛蘭城”……底下還附了張照片。
在他印象裏,通過媒體如此張揚地暴露在公眾視線中,對於伊登菲爾德來說好像還是第一次。
——
幾分鍾後,安蒂利亞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熱咖啡,細看攤在桌上的報紙。
“12月8號到達。”她邊看邊說,“一直停留到聖誕節。”
奧斯維爾有些費解,“國王陛下隨時有可能駕崩,他這時候離開倫敦沒關係麼?”
“大概他很有把握。”安蒂利亞道,畢竟如今王室沒有其他合適的繼承人選,內閣一時片刻也奪不走他手上的權力。
奧斯維爾坐在另一側沙發上,接過她遞來的報紙,盯著印在上麵的照片仔細看了片刻,圖像隻有黑白兩色,伊登菲爾德穿著精致的白色禮服站在王宮庭園一側的回廊裏,臉上帶著柔和淺淡的笑,手裏拿著鋼筆和一遝文件,似乎正在簽什麼字,他身前身後站著秘書和幾名親衛,奧斯維爾看著都挺眼熟,王宮裏常出沒的人他大都認得,唯獨這位殿下沒見過幾麵。
也不知這是擺拍還是抓拍,奧斯維爾再看了片刻,隻覺得伊登菲爾德的麵容當真清秀稚嫩,果然隻是個十七歲的孩子。
但沒人敢輕視他,奧斯維爾猜想即便是奈伊那家夥長到了十七歲,都不一定會比這位殿下更可怕。
——
報紙上的消息才一個上午就傳遍了整個洛蘭城,下午奧斯維爾出門的時候,還時不時能聽到街上的人談論這件事。洛蘭城雖然富庶卻畢竟地處偏遠,建城至今的時日也不長,國王亦或是王子親自到訪,於洛蘭城而言確實是第一次,多少有些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