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空像一個無情的目光呆滯的病人冷漠的望著蒼生,多少靈魂在塵世掙紮著,多少人在生命的浪潮裏沉浮,多少不倫的愛戀正在心裏發酵而又被埋葬。
很久沒有來過蘇臻店裏的胡教授這晚突然來了,不過隻有他一個人。看他的神情非常沮喪和迷離,蘇臻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悲傷氣息,自從練了瑜伽後,她感覺自己更能準確的感受到別人的心情。
“嗨。”胡教授非常溫和的衝蘇臻一笑。
“嗨,胡教授。”她禮貌的回以問候。
“我,坐樓上。”他緩緩的伸手指著天花板。
“好,OK。我帶你上去。”蘇臻說著趕忙在前麵帶路。“小心點,走穩咯。”
胡教授小心翼翼的跟著上了樓,看見二樓那個座位,臉上劃過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我坐這裏,還是坐老位置。”
蘇臻急忙給他挪椅子,然後問:“請問需要點什麼呢?”
胡教授如釋重負的坐下,說道:“終於又坐在這裏了……來杯黑咖啡吧……”他慢條斯理的語速慢於平常,仿佛沒有油的齒輪不夠靈活了般。
“好的,請稍等。”蘇臻說著下樓。
當她把黑咖啡擱於他麵前時,他問道:“可以坐一下嗎?陪我聊聊天好嗎?”他用非常渴求的眼神緩緩望著蘇臻。
“好的。”蘇臻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嗯,就坐這裏,她那時候就是坐這裏的。”胡教授說著緩緩掏出香煙,拿在手中看了半天,然後抽出一根點上。“你要抽一支嗎?自己拿。”
“不,不用了。”
“抽一支吧,沒關係的。”他狡黠的笑笑。
蘇臻禁不起誘惑,拿起一根香煙就點上,這是藍色煙頭的高級香煙,她還是第一次抽這麼高檔的香煙,她想光這一根就抵一包普通的香煙吧。她並不會品煙,隻是這煙抽在嘴裏非常清淡和柔和,就好像一股奇異的幽香在口腔縈繞。
“嗯,這煙還不錯,很淡,女人抽正好。”他微微一笑。
她又吸了一口,會意一笑,呼出了煙圈。
“明天我就要走了,恐怕以後再也不會來了。所以今天過來看看,尋找一些回憶,也順便來看看你。其實我第一眼見你就覺得你長的挺漂亮的。”他緩緩說著。
“走?去哪裏?很遠嗎?出國?”蘇臻說出了心中的一連串假想。
“是去台灣,以後可能要在那邊定居了。唉——”他長歎一口氣。
“哦,那……”她想問什麼林鬱林,但是怕不禮貌又立刻打住。
“想著不久前我和她還在這裏喝酒聊天,想著她還和我在家一起吃晚飯,想著她給我燉的雞湯,想著她給我買的那些畫……但是沒有想到,這美好的一切馬上就要永遠消失了。因為我要去台灣,所以這一切都必須割舍了。這幾天我一個人去了很多地方,都是曾經我和她呆過的地方,和她一起呆過的地方都是我心中最美的風景。”
“那為什麼不留下。既然不舍得就留下,人生應該為愛而留下。”蘇臻非常不願意看見兩個相愛的人因為倫理道德而分手。
“不,不能留下,我不能再害她,這是一條不歸路,她能與我相處那麼久,我已經此生無憾了。或許當初就不該認識,當初就不該在一起,現在我也不會這麼痛苦,或許我不會知道什麼是痛苦。我這輩子就隻愛過她一人了。”他傷感的喝了一口黑咖啡,苦得他五官都擰到了一起,他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明天就走了,走了才是解脫,兩人從此不再牽絆,愛過就好,愛過就好啊。”
“那你不想見她最後一麵嗎?要不約她出來道個別?”
他連忙擺擺手說道:“她不會來,我約了她好幾次,她都不來見。很奇怪,自從我告訴她我要離開這裏後,她就不願意再見我了。你說她是不是已經把我遺忘了,是不是討厭我了而不願意見我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她或許有她的苦衷吧,她一定是愛你的。”蘇臻安慰道。
“也許吧,也許吧。”他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嘴裏重複念著。
“是去台灣結婚嗎?”她忍不住好奇的問,在中國人眼裏問家庭工資職業都是平常事,所以她忍不住問了。
“是,一個很喜歡我的女人,也是大學裏的老師,五十多歲了。我很想去,可是我又舍不得鬱林,但是鬱林為什麼不理我了,好像再也不願意見我了。”他的眼淚默默的流了下來。